雙腿,趕快走到溪邊下馬,一溜煙便沖了過去。
許淮見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在後麵怒斥一句,“我在和你說話,竟不知傾耳聽之嗎!”
沈言之聞之回頭,也大聲回了句,“我沒讀過書!”
“你沒讀過書?誰信你沒讀過書!沒讀過書你能說出《孟子》的‘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許淮大步走過去,剛到沈言之身邊卻見他又走了回來,從馬上取了水囊,站了一會,又取了許淮的水囊,走到溪邊,把裏麵的水倒了個幹凈,放進溪裏取水。
許淮更氣,幾乎大吼,“你是不是真的願意死在宮裏?!”
“你急什麽,明明是你答非所問,我問你為何要帶我出宮,你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我還沒氣,你倒在這兒大吼大叫的”
沈言之說得極平靜,慢吞吞地裝好了自己的水囊,又拿許淮的水囊灌水,期間仰起頭看了一眼許淮,正好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晃得沈言之睜不開雙眼,但仍能從餘光裏看到許淮氣哄哄的樣子,明明是個老實巴交的讀書人,卻總要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禁笑了。
這一笑不要緊,倒是把許淮看楞了。精致的一張臉,在陽光下散發淡淡光輝,連最普通的笑都足以動人心魄,那句詩是怎麽寫的來著,“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許淮楞神的功夫,沈言之便已將水裝好了,塞到許淮手裏,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從背影望去一點也輸於皇家子弟,天生的尊貴。
許淮回過神,聽沈言之輕柔的聲音傳過來,“我怕死,也不想死在宮裏,我不管你是出於可憐同情或者什麽別的原因才想要帶我出宮,不過我確實需要幫忙”,他轉過身來,絕世而立,“許淮……帶我出宮吧”
許淮怔住了,站在那兒好一會,才呆呆地回答,“好……”
二人又上馬,沈言之不願回去,許淮就陪他往更深處走一走,沈言之笑他一個讀書人膽子倒不小,許淮回罵他五十步笑百步。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策馬而行,不知不覺間也不知道他們這是走到了哪裏,不過很遠處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侍衛的身影,故並不擔心。
許淮道,“你早就打好了主意是不是?”
“什麽?”
“離開,你早打好了主意,是不是?”,沈言之笑,“是又如何?”
許淮不解,“那當初我要帶你走時,你怎麽猶豫?”,沈言之笑得更深,並沒有回答他,許淮見他不說,也沒有再問。
皇後誕下皇長子,殊易喜得佳人,他在宮裏才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再待下去,隻是徒增傷感而已。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次之……心死的滋味,沈言之不想嘗。
皇後的話提醒了他,即便離開皇宮,他也可以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即便沒有親友,孤身一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再走一會,樹漸漸密集,不見陽光,許淮有些擔心迷路或野獸,剛想勸沈言之就此回去,卻忽然看到不遠處殊易和寧卿如並肩而來。
原想趁著沈言之沒註意到,強拉了他回去,沒想到他比自己眼神還快,立馬掉轉了馬頭朝殊易的方向去,還回頭笑話他道,“見了皇上不問禮,你這五品大員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許淮隻好硬著頭皮跟著他走。
殊易也看到沈言之二人,先是一驚,接著皺眉,然後罵道,“朕不是不讓你往深處來嗎!”
沈言之一楞,策馬的速度漸漸慢下來,“周圍都是侍衛,所以臣——”
“這周圍哪裏有侍衛!這兒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聽罷沈言之環顧一周,確實連侍衛的影子也看不到了,無言可辯,隻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