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2 / 3)

這些雜亂的初始經曆持續大概大半年時光。假期整座學校人走樓空。她一個人還在打工。因為無家可回,或者不願意回,所以明白自己與同齡人不同。她有她需求的一個天地。

我不知道這些是否可以稱作——因為年輕所以有希望。

但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希望究竟是在何處。

可能隻是因為年輕,所以在騎著自行車從這個工作點到那個工作點來回奔波的路途上,她並不覺得落魄寂寞。她這樣的瘦,風穿過她的側肋,就好似要把她托起來一般。仿佛還像是剛剛放學的少年。是的——彼時她的心尚如蒼翠繁盛的美麗大樹,開滿白色絢爛的花。這麼美。世界留給女人的戰場過於狹小,愛情大約是無可選擇的唯一陣地,她以身心堅守,畢竟年輕所以甘心赴死。

我是說,在那時。

以明跟著以前的遊泳隊員一起出現在她大學校園旁邊的劃艇訓練場,或許是她真正人生的開端。他帶著一副已經出落得英挺倜儻的皮囊,這樣自然無阻地就走進她的心。那時她還剛進校不久,還住在校園裏麵,最多不過是折騰一些推銷化妝品的業務,打工掙一些外快。沒有涉足夜場。

知秋你好。好久不見。他們闊別兩年,再見麵的時候,他這樣落落大方地招呼她,開車請她去學校旁邊的餐廳小聚。態度溫和大方。這仿佛一直是她內心等待中的事情。重逢得這樣理所當然。無驚無喜。有些人就是總要相見。

席間她看著他的臉。兩個人竟然都絕口不提兩年之前在洛橋相會的舊事。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相隔的時間,彼此一無所知,這相隔仿佛是隻有縱深卻無寬度的間隙,一步便踏過,但裂紋從一開始便植下了根。

一別幾許經年,康以明早已再不是遊泳隊的孩子王。他尋花問柳的紈絝作派早就人盡皆知。身邊的女人大把大把,花錢揮霍無度,生活相當[yín]靡。

太多的女子依傍他謀生計,也有太多的真心愛他,後者都有同樣可笑的野心:這匹野馬定能被我收服。

但結局不過如此,從來沒有新意。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各自內心的感情定位就是南轅北轍,成敗已定的。一路下來唯獨充滿占有,索取,算計,揣摩,仇恨,不甘……所以早已失卻了愛的本質,更像一場鬥智鬥勇。為什麼要埋怨。世間已經有太多事情,是拚命地要去自願給予,卻又會拚命的為自願的給予而憤憤不平,因為看不到收獲。

但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子,還是幾年前那般模樣。似乎發育不完全一般,身體像蜻蜓一類生物,纖細敏捷如是。然而這樣生動的小女子,捕捉起來又能挑逗人心,足足勾起男人的遊興。

她的神情在這個男人眼裏因為帶有舊日底色而忽然叫他動情起來——十幾年的相識了。他柔和如少年般問她,知秋,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知秋說,都這樣,無所謂好或不好。終於離開了家,還不錯。

他們又簡簡單單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以明麵帶微笑與她一邊說話,一邊非常自然地為她夾菜,又放下筷子為她撥了一顆蒜,放進她的佐料碗碟。他說,我記得你喜歡吃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