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 / 3)

阿嘎小孩似是哆嗦一下,憋氣不說話。

"他不願意!"夫人匆忙替阿嘎表達,"去年我送過他進學校,但是他不願意!......阿嘎,那個神龕上的事做完了嗎?"夫人目光緊盯住阿嘎,孩子隻得抓起抹布退回內屋。

月光在一旁朝我使眼色,見我不理會,匆忙站起身,"舅媽,那可是多多地打攪您了。"然後他一把拽過我,走出碉樓。

回程的路上我們爭執起來。我抱怨他離開得太匆促,他卻提議,如果再來,須要和阿嘎本人先溝通一下,要向他說明真實情況,給孩子多多的底氣,讓他自己站出來選擇道路才好。

過兩天,我們又來到益西家。這次我們在樓下即看到阿嘎。他站在三樓曬台上,看見我們,興奮地朝我們晃起小手。這孩子像是已經感應到我們的到來會給他帶來希望,半截身子都撲在曬台外麵。我正想回應,月光卻攔住我,低聲責備,"你都忘了!別出聲!我們得先把阿嘎叫下來,跟他先交代好情況再上樓去找夫人。"

他在樓下朝阿嘎打啞語,意思叫他下樓。阿嘎小孩心領神會,轉身鑽進碉樓裏。

但是我們在樓下等待大半天,阿嘎始終沒下來。不知途中發生怎樣情況,我們隻好進裏麵打探。

可剛進益西家院牆大門,就見益西夫人站在碉樓下朝我們板著麵孔。

月光緊忙上前招呼,"益西舅媽您好!"

"嗯。"夫人淡淡回應月光,這回她不理會我,還沒等我開口,直接說,"你們是來找阿嘎的吧,他走了!"

"不是吧,益西舅媽......"月光還沒說完,夫人即大聲朝碉樓裏叫起來,"益西!益西你給別人看什麼病。我的心口發病了!"

益西醫生在夫人的叫喊中匆匆朝我們趕過來。

"哦,你們好!上樓坐啊!"醫生禮節性地同我們招呼,不等回應又匆忙應付他老婆去了。

"又怎麼了?是哪裏痛?"醫生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這是怎樣的態度?"益西夫人麵色陰沉地反問丈夫。

"好,好,別生氣,到底是哪裏痛?"醫生按起他老婆胸口,"是心痛又發作了?"

夫人不直接回答,隻是怨東怨西地扯著別的話題,教我們插不進話。

月光用眼神暗示我,意思是又得離開。我感覺此刻,我倆真像是兩個被別人玩於指掌的弱智娃娃。

陽光姣好的下午,益西家高大深厚的院牆被曬得油黃發亮。碉樓上那些雕琢精美的鏤空窗欞絢麗奪目。方塊積木花兒交錯構織的門楣像花蛇盤踞在大門兩旁。發出生亮光芒的銅質獅子頭的大門環,僅次於兩隻分開的手銬,緊扣在繪滿蓮花符號的大木門上。

這個豪華深暗的樓院,難道真的要把阿嘎困住?不知道月光究竟在顧慮什麼?他到底對益西夫人有著怎樣的隱晦心思?

而我不想再這樣陪夫人兜圈子了,掙脫掉月光,折身又往益西家去。

當我再次進入益西家碉樓裏,他夫人的心口卻奇跡般地不痛了。臉上蕩漾著讓人感覺沒底的笑意。益西醫生正在給一位輸液的病人紮針。見我們等在門外,不知怎的,那針頭卻老是紮不中血脈,痛得那位病人齜牙咧嘴。夫人即在一旁說,"你們要是真有什麼話非得與益西說,到我們樓上等待他吧,這會子他太忙了。"月光很不好意思地回應,"哦呀。"然後我們跟隨夫人上樓去。

我們在樓裏四下尋望,卻看不到阿嘎。夫人也似是有意無意地迎合起來,引領我們在碉樓裏"周遊"。樓上樓下,那些花花鬧鬧的彩繪壁畫隻把我的眼撲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