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3)

院牆。又用舊木板釘出一張張歪歪扭扭的課桌,椅子。

我把原本用來關牛的一樓清掃一空。把月光釘的那些課桌放到裏麵。擦了灰塵,擺放整齊。底樓沒有窗戶,月光就用大鐵錘在通風口上拚力砸。砸破土牆,風就進來了,陽光也進來。多農喇嘛家的底樓真夠大的,正如教室模樣,方方正正,寬寬敞敞。

我在碉樓中央掛起一塊木牌,寫上:麥麥草原孤兒學校。月光又在那個漢字下端歪歪斜斜地標上喇嘛特地教給他的這幾個字的藏文。他第一次用墨汁,一點不會用,弄得臉上花一塊黑一塊,像他家的大公貓一個模樣,很滑稽。我站在碉樓下望著他捧腹大笑。月光不服,上前來也給我糊了一臉。這回即輪到阿嘎和蘇拉在捧腹笑了。結果是我和月光把他倆也糊得一臉黑。

就這樣四張大花臉站在院落裏,開荒一樣的,把多年不現人氣的荒疏院落灌輸進溫暖,歡笑,明亮得可以捧起來的,那麼多的歡笑。

蔣央你看,我們的孤兒學校就這樣成立起來了。

掛完木牌後,為慶祝學校初步成立,我炒了幾道漢地小菜。說是漢地菜,其實也隻是看到一些綠色食物而已。自從上高原來,已經多久沒能吃上蔬菜,我也記不得。在這樣物質匱乏的草原,所有綠色菜都是我的高級食物,包括從草叢間拔出的苔菜和野蔥。野蔥在夏季的草原上隨處可見。摘回來撚幹洗淨,我們會一半清炒,一半摻合著麵粉做成蔥花烤餅。然後有巴桑女人送來的新鮮酥油、酸酪和奶渣子。月光又從自家帳篷找來血腸,風幹牛排。

這些草原食物對於我已經不再陌生。我已經習慣於不緊不慢來喝酥油茶,並且也習慣了大口大口喝起青稞酒。青稞油和酥油茶都是傾向於暖性的液體,溫厚而踏實。我想我已經完全適應草原生活,並且沉浸其中。

這個夜晚月光教會我一首草原上的敬酒歌:第一杯酒敬天上的神靈,第二杯酒敬親愛的父母,第三杯酒敬心上的朋友。月光把第三杯敬給了我。

多農喇嘛(2)

http://book.sina.com.cn 2010年08月11日12:34 新浪讀書

孩子們也得喝。月光給阿嘎和蘇拉每人倒上一滿碗青稞酒。

我說孩子們不能喝,會傷害身體。月光卻說,喝,必須喝,就憑你從遙遠的漢地上我們草原來,孩子們也要敬你一杯。

大門被"咚咚"地敲響,人沒有進來,多農喇嘛洪亮的聲音卻進來,"是不錯,梅朵姑娘說得不錯,孩子們那個幼嫩的身子是經不住酒的,喝不得。"

月光手裏的青稞酒在這樣的聲音裏激動得潑撒到桌子上,興奮的青年緊忙上前去,恭敬地為喇嘛開門。

多農喇嘛在夜色中回來。一身風塵仆仆。僧袍緊裹著頭臉,幾乎看不見他的眼睛。但等他進屋來,放下僧袍,那疲憊中略顯溫婉的神色卻是叫人感動。孩子們上前接下喇嘛身上的行李。桌子上的青稞酒和酒具迅速地被月光收起來。阿嘎用大鐵盆盛熱水,放在喇嘛麵前。一條從未動用過的嶄新毛巾放裏麵。喇嘛把一雙冰涼的手放進溫暖的熱水裏,他朝阿嘎滿意地微笑。又回過頭來望我,笑意一路地延續下來,"梅朵姑娘,你辛苦了。"

"不,喇嘛,您才辛苦!"

"哦呀。"喇嘛意味深長,"我們大家都很辛苦,也都很有收獲!這個碉樓被你們清理得真是不錯。而我此番出行也很順利。跑過很多地方。這個學校,將來資金方麵沒有問題了。"

"哦呀!這樣才好!"我感動不已。

喇嘛卻又望著我語氣凝重了,"倒是,草原上的娃娃肯定不好找出來,是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