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歹毒心腸!如今再回想,真是晝夜與惡虎為伴,倒慶幸他當初沒對小時候的朕下手了!抓到了就直接在午門外剮了他!”
皇上說出這種話來,顧行便斂了幫萬忠一把的心思,反倒是陸玄繼開口道,“萬忠誠然可惡,也須依據律例而行,總要等法司審過,定案之後再施刑。若是因為一個折子,便直接用刑,實在不妥。”
“朕也是一時氣得狠了。”皇上歎口氣,“既然這樣,著三法司會審。快點結了案,這種人,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不起天下百姓!”
萬忠服侍皇上二十幾年,如今東窗事發,皇上連一句顧念舊情的話都沒說,三法司也不敢做別的小動作,快速地抓了人,結了案,連那些給萬忠提供方子的胡僧還有其他手下一概伏誅。
行刑之前,早已張榜布告天下萬忠等人的罪行,說實話什麼結黨營私交通外臣之罪對老百姓來說太遠了,然而用了四百多個童男的腦髓做丹藥這一出實在是犯了眾怒,被拐的被偷的孩子不說,就是家裏人賣的,也不過是覺得孩子能被大戶人家買了去,就算看人眼色挨打挨罵也比生生餓死強,誰知道是把孩子買了去吃了!一時眾人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行刑當天圍觀的人把刑場堵得水泄不通,叫罵不絕,自不必提。
萬忠的閹黨,其實也並不怎麼成氣候,多是地痞無賴之輩,少有文人,其中官職最高的便是刑部左侍郎,正是花滿樓跟宮九當初在萬忠的玉泉山別院裏聽到的那個給萬忠搜羅童男的人。
花滿江這一陣忙得腳打後腦勺,好容易事情完了在家裏歇一天,難得花滿樓也在家偷閑,宮九進宮去了沒來,兄弟兩人便去看了花滿釗做功課,才去了園中喝茶。花滿江便把事情都跟花滿樓說了。花滿樓聽到左侍郎這等消息,著實吃了一驚,他們當日是躲在屋頂上偷聽的,覺得這人對萬忠說不出的諂媚恭敬,隻當是萬忠養的仆從,哪裏想得到竟是正三品的侍郎!
花滿樓不免感歎幾句,“如今犯人都已伏誅,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花滿江聞言點了點頭,並未答話,過了片刻花滿樓又雙手端起茶杯,笑道,“小弟以茶代酒,恭喜四哥又為國立一大功,為民除一大害了。”
花滿江失笑,“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這事情分明是你的功勞,你還來埋汰我。”
“四哥這話不講理,好比先前並沒有人吃過螃蟹,便有一個人跟人說,這螃蟹看著醜陋,實則是天下難尋的美味,自己卻不吃,隻攛掇著別人吃,到底還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算本事。”
“罷喲,說不過你,越發的伶牙俐齒了。”說著花滿江也舉杯喝了。
花滿樓又添上茶,“這一杯提前恭喜四哥升遷。”
花滿江搖頭笑道,“我竟不知道我們家七童什麼時候還會卜卦了。”
“既然刑部左侍郎也被革職受了絞刑,這左侍郎一位空了出來,自然是四哥的了。隻是,如今四哥已是欽點的駙馬,年紀又輕,風頭太盛也不好。”
“這個我自然知道,若皇上真命我為左侍郎,我必要當著別人的麵推辭一番的。”
話音剛落,突然響起一陣大笑聲,從山石後麵蹦出個人來,“真是不知道臉皮得厚成什麼樣,才能說出這種話來!官還沒做呢,倒先虛情假意地謙了起來,也不怕人聽見笑話!”正是讀書累了出來走走的花滿釗。
花滿江這一陣心力交瘁,好容易得空跟七童說些貼心話,也過一天逍遙日子,不妨花滿釗突然跳出來,他又不像花滿樓內力深厚早已發現了花滿釗的氣息,冷不丁地差點被花滿釗把魂兒都嚇出來,氣得抄起放在樹樁雕成的木桌上的紫砂壺,提起身上星點的內力使勁扔了過去,花滿釗大叫著躲開,“我的親哥啊,這大個茶壺,你成心毀我容是吧!”雖然躲開了茶壺,卻不免被潑濺出來的熱茶澆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