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地室的入口,地室裏麵的眾人雖然不忿,卻也不忍因為自己的輕舉妄動害石雁丟了性命,隻好眼睜睜地看著灰衣人就要逃出生天。
灰衣人已退到了最後一級台階上,往後一退,便到了地麵上,他忽然不走了,持劍抵在石雁喉嚨上的右手軟塌塌地垂了下來,拗著石雁手臂的左手也慢慢地鬆開了。
石雁趁機掙開,回頭便看見木道人正握著一柄劍插在灰衣人的後背上,劍尖隱約從前胸穿出。奇怪的是太平王世子一手搭在木道人握劍的右手上,不知是被這打打殺殺之事嚇的還是怎麼的,世子的手竟然有些抖,眼神也亮的嚇人。
木道人猛地抽回劍,宮九也趁機鬆了手。灰衣人便往前栽倒,滾下十幾級台階,撲倒在地室的地上,背後鮮血泉水般湧出,他戴的鬥笠也滾了出去。
木道人手裏握著劍尖還在滴血的長劍,意味不明地看了宮九一眼,慢慢地走了下去,石雁忙也跟在後麵下去地室,宮九原不想下去,底下那麼多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地室裏,不管通風條件再怎麼好,也讓人覺得憋悶,隻是花滿樓在下麵,自己一個人在上麵也沒什麼趣,到底還是跟在石雁後麵下去了。
陸小鳳臉上還戴著火工道士的人皮麵具,“你為什麼殺了他?為什麼不留下他的活口?”
木道人道:“他的秘密我們早已知道,就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我出手雖然重了些,卻絕了後患。再說了,你不過是想看看他的本來麵目,人死了之後,還是一樣能看出他的麵目的。”
陸小鳳死死地盯著他,“他的什麼秘密?是龍猛跟你說的麼?”不等木道人答話,陸小鳳轉頭怒視著小顧道長,眼睛裏恨不能噴出火來,“我們的計劃你為什麼要跟龍猛說!不是說了這是絕密嗎!絕密!”
小顧道長麵上不禁有些下不來台,“他是我的師叔,是...”
陸小鳳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他是誰!我跟花滿樓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我不希望多個幫手?!就因為他跟太平王世子走得太近了,計劃我都沒跟他說!機事不密則害成!這句話你難道沒聽說過嗎!”
陸小鳳雖然一向有個風流名聲,卻一向是個好脾氣的,向來隻有別人搶白他的份,眾人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小顧道長身為巴山劍派的掌門,被陸小鳳當著這麼多位尊爵高的人搶白一番,臉色很不好看,隻是此事說到底是他無理,也隻好忍了。
花滿樓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先看看這人的真麵目吧。”
陸小鳳歎口氣,走過去翻過灰衣人的臉,他看見的是一張沒有臉的臉,黑洞般的眼睛裏卻帶著說不出的譏誚,仿佛還在說:“永遠沒有人能看見我的真麵目,永遠沒有...”
地室的每個人都怔住了,石雁長長吐出口氣,道:“他雖然沒有臉,我也認得出他。”
木道人黯然道:“你當然認得出,我也認得出。”他抬起頭,看起來仿佛衰老了十歲,“這個人就是本門的叛徒石鶴,原是我的徒弟。”
既然賊首已然伏誅,陸小鳳也把紫金冠奉還給石雁,陸小鳳口中“我們的計劃”在眾人看來也算成功了。如今已是四更,眾人約定好明日再聚,也就準備散了。臨走陸小鳳聲音疲憊地叫住花滿樓,讓他明日午飯後去這城裏大通錢莊對麵,有一家藥鋪、一家酒肆跟一家棺材店挨著的樓房,到時候他出來接應。
花滿樓自然答應,麵上又露出一絲躊躇來,若是往日,以陸小鳳的精明肯定就明白他是想知道能不能帶宮九去,隻是陸小鳳現在心亂如麻,竟沒察覺。宮九悄悄地捏了捏花滿樓的手心,“我不去又有什麼關係,別因為我讓陸小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