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銘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爬起來一看,身下的灰燼中隻有兩三片指甲蓋大的邊緣焦黃的東西,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什麼東西,不置信的抬頭看:“你燒了我們的婚書?”婚書怎麼會到她這裏?他明明藏的好好的……
昊銘猛的轉頭去看涼溪,赤紅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充滿恨意的盯著涼溪,做勢就要撲過去撕打他。
落音見勢忙抱住他道:“是我讓他取來的,你別怪他。”要是讓他上去,惹惱了涼溪,還不得將他殺了。涼溪可不會手軟。
昊銘顧忌著落音的身子,掙紮的並不厲害,落音眼見著他抱不住,急忙道:“我想起來了。”
其實這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聽在常人耳裏大約也就是想起一件事情而已。可是對於有不同經曆的人來說,這句話就有著特殊的意義。
昊銘一怔,猛然回頭去看落音,眼裏透出驚駭與憧憬,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落音的神色,渾身輕顫,張了張嘴想問,卻問不出一個字來。她起來了?想起什麼來了?全部?隻是仇恨或隻是甜蜜?
“倪昊,我記起了你在太湖上殺了阿鬥、射了我一箭,記起了你在九蟬鎮將我掠了回去,記起了你……”眼見昊銘安靜下來,落音放開了他,咬著下唇,下邊的話沒有說出去。小樂兒是早產,按時間來算,不是在太湖就是在九蟬鎮懷上的。涼溪雖然沒有說,她卻知道,這個男人以前強迫過她。
當落音“倪昊”這兩個字一出來,昊銘就渾身僵硬。
倪昊這個名字雖然是他以前用過的假名,可是卻是比真名用的時間更長,他認識阿落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名字。
她想起來了,她竟然全都想起來了。怎麼會這樣?
“那……”你還恨我嗎?
昊銘不敢將這句話問出口,隻是死盯著落音的神色看。
“我沒有記起失憶後的事情。”昊銘會給她講很多很多他們相愛的事情,一件一件細細的講,聽著是很甜蜜。
昊銘身子晃了晃,卻還是站定,臉色已經刷白如紙。他以為她如此平靜,是全部記起來了,可是她隻記起了恨,卻沒有記起來愛。
“我不相信。”
她這麼平靜,怎麼可能記起來。她這根本就不是記起來的樣子!
落音的眼神複雜了起來:“我就算記起來了,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昊銘,你放我走吧。”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了。
昊銘覺得心像是被放在了地上用腳撚碎了一樣的疼,一片血肉模糊。“阿落。”他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用手扶著胸口,大叫了一聲,往日裏如碎星一般明亮的目光如今一片灰暗絕望,嘶聲問著,“你要……逼死我麼?”
落音的心一震,勉強被壓抑住的感情衝了出來,有一種疼痛緩緩的蔓延到了心口,讓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涼溪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落音注意到他的神情,心頭一震,聲音冷了下去:“你若死了,我會很快把你忘個幹淨。”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觀鬥的涼溪。
昊銘痛苦的臉上終於變的憤恨了起來,咬牙切齒,一把去抓落音的手:“你敢!”
涼溪向前一擋,扯開昊銘的手,一把推開了他:“從開始,落音就不屬於你。你們成親的時候,她是沈讓的妃子,所以你們的婚姻不做數。現在,她愛的是池淨,依然沒有你什麼事。不信你看——”他轉頭將左手伸向落音,“我帶你去找池淨,你跟我走吧。”
落音不知道涼溪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她的確要讓昊銘死心。於是,她伸出了右手,遞給了涼溪,握緊。
“噢,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涼溪說著,轉頭看著落音。
落音知道,在涼溪麵前,她的反應必須得快,可是瞬間她真想不起來是什麼事,開口就叫:“倪昊……”她咬住了下唇,一副為難的說不出口的樣子,心裏卻快速推測著到底是什麼事情。
能打擊昊銘的事情。
對昊銘來說不是個好事情,或許還是個很糟糕的事情。
瞬間真是想不起來,落音隻好從另一麵思考。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涼溪知道的?
昊銘已經預感到了不妙,緊張的盯著落音,就怕她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倪昊,孩子不是你的。”落音下唇咬的緊緊的,轉過了目光,不再去看昊銘的眼。不該愧疚,她卻心懷愧疚,不敢麵對他絕望的雙眼。
他或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禦醫應該猜到了些,為了保命卻沒有給昊銘說,在裝著糊塗。可她不相信昊銘這樣多疑的一個人,會不去猜測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她不敢深想昊銘為什麼不去弄明白而要糊裏糊塗,甚至於一廂情願的以為孩子是他的,她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不能承受的。
“你胡說!”昊銘大吼一聲,上前去就拉住落音,卻被涼溪推開,他卻不死心的還是要上前去,大聲喊著:“你騙我!明明是我的孩子!”
昊銘上前來,涼溪就將他推開,再上前來,再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