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叫好,道:“你快人快語,我不二又豈是畏縮之輩?”說著起身上前,鄭重一揖,道,“某非折花之輩,先前一番戲語累姑娘受辱,實乃某之罪,特此向姑娘請罪!”

杏眼波一閃,看不二神色肅然,雙手合揖,背脊弓成一個柔順的弧度,坦然而磊落。杏抿著唇,不說原諒也不說不原諒。

不二也不以為意,從袖中掏出一紙,道:“這是姑娘的賣身契,手塚已幫你贖出來了,就當他打傷姑娘的賠禮好了。”說著雙手將賣身契遞過去,“萬萬請姑娘收下。”

杏目光觸到那張賣身契,眼皮一跳,這段日子老鴇常拿它來威脅她,令她受盡屈辱。而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按了印的,此時看了隻覺分外眼紅,當下,不假░

吃冰賞手塚,這才是盛夏第一消暑樂事。

不二目光閃爍,依稀笑了,卻又矜持了神色,對手塚道:“善,君知我。”說完又撐不住笑了,如此一說倒顯見外了,大底也會被手塚取笑。他與手塚少小相識,兩小無猜。彼時,他看不慣小小年紀的手塚繃著張小臉裝老成,每每去揉捏手塚的臉讓他做出各種自己想看的表情,玩得不亦樂乎。孰料,手塚越長越麵無表情,初時白白嫩嫩的嬰兒肥漸漸褪去,圓潤的線條仿佛被斧斫刀削般雕出冷硬□□的輪廓,堅韌挺拔,若是入畫,那嚴峻的氣息隻怕戳破紙背力透而出。不二有些恍然,為什麼畫紙上的男男女女,無分貴賤貧富,長相上皆是圓潤的線條,果然像手塚這種長相連畫師畫匠都討好不了。

不二一邊腹誹一邊暗自竊笑不已,初逢時看上去有些木木的肉嘟嘟小孩已出落成冰雪少年,年事漸長,他便越發不好隨意去捏手塚的臉了。不二悶悶不樂,抬頭看了看手塚的身高,與自己的身高暗暗比較了下,不由磨牙,連個子也竄得飛快。

好在,手塚身上還是有許多樂子可供他消遣的,諸如盛夏時節吃冰賞手塚消暑。不二一向是個自得其樂的人,沾沾自喜的玩著自己的小把戲。手塚在他的戲裏,亦在他的戲外徘徊,每每想起這些,他的心中便充滿喜悅,隱秘而不足為外人所道,以不二獨有的方式,唯一的隻屬於他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藏著。

他在這邊笑嘻嘻的玩著自己的小把戲,那邊廂手塚也不惱,微微挑唇一笑,揉了揉他的頭。對於不二的喜怒哀樂,手塚自詡拿捏得分毫不差,惜乎那人又愛自作聰明,耍些小心眼,倒讓他又憑添了許多樂趣。

兩人各自轉著小心思,自以為是又自得其樂,倒是和樂融洽皆大歡喜。

不二坐在桌前一臉滿足的享用著冰飲,一邊瞅著手塚相佐,滿嘴甘甜,透心沁涼,直吃得神清氣爽。

手塚便坐在他身側,將手中被捏的起皺的三字經攤在桌子上,再小小的掖平,藍底黑字,俊逸的筆跡,行雲流水般,獨具不二的風格,所以,不管不二用什麼書體,手塚都能一眼認出來。

不二弦月般的眼彎在了劉海下,細細的看手塚一舉一動:“你鋪裏不忙?”

“新招了個朝奉。”手塚答道。

“嗯,能讓你看上的人,一定不簡單!”不二捧著青釉蓮花碗,撥開冰挖著綠豆吃,臉幾乎也埋進了碗中,隻餘劉海在外麵一晃一晃,晃出一抹冰藍閃爍。

“不對,不怕手塚敢來應聘的人才不簡單,趕明兒,我也去瞧瞧。”

“啊!”手塚無奈的應道,他知道不二的興趣絕對不在於那是什麼人,而在於此人好不好玩。

不二不再說話,將碗裏的冰飲解決完後,隻覺滿嘴冰涼,朝手塚哈出一口冷氣。手塚不動聲色,隻目光微微一閃,深沉幾許。

“好吃!”不二放下碗,滿足的舔了舔舌頭,頓了半晌才恍然想起來要給手塚倒茶。

“勝郎,勝郎!”他叫道。

“少爺。”勝郎從廊簷下應聲跑來,往常不二與手塚一塊,是不需人侍候著的,是以,手塚一來,他便識趣的退下了。

不二原本想叫他倒茶,但見他一臉茫茫然狀,隻得無奈的揮揮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勝郎越發茫然的退下,少爺這脾氣怎麼跟娃娃臉似的,說變就變。

不二回首,慢吞吞的對手塚道:“看來,還得勞你再坐片刻。”看似有抱歉之意,但他眉眼燦然,語調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