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場混亂。

白石在人群中遠遠的看著,看他擲杯,看他出聲,看他笑看一場混亂,拂衣而去,不由勾起了深濃的好奇心。

他想了下又道:“我卻忘了你是與不二一道而來的。”不二與忍足有隙白石有所耳聞,幸村既與不二一道,想必也是偏頗不二出手相助吧。

幸村聞言夷然一笑道:“是呢,我住他府上日久,承他青眼眷顧,引為知己,自然該當投桃報李。”

白石亦笑道:“忍足可不好惹。”

“見識過。”幸村輕笑一聲,“我本不想惹他,奈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白石怔忡,既而大笑而去,忍足之過在於綠綺也。

倒是奇怪的人。

幸村看著他揮手自去,笑了笑,行了一程便聽得身後車輪軲轆響,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首一看,卻是不二架車而至。

馬車停在身側,不二跳下車轅,道:“上車。”

“你出來的倒快。”他笑道。

不二不在意的揚了揚眉,笑道:“我倒要謝謝你放得那一把‘火’。”

“什麼火,什麼火?”車裏鑽出一個紅腦袋來,英二笑嘻嘻的倒掛著頭看他們。

不二拉了拉他頰邊跳動的一縷紅發,道:“去車上說。”

上了車,赫然發現蜷身窩在座位上睡得口水橫淌的黃毛團子。

對於不二這種踢了場子還拐帶人口的行為,幸村禁不住為他感到臉紅。

慈郎迷迷瞪瞪完全不知道車上多了一個人,英二戳了他幾次都沒有吵醒他,隻好嘟嚷著威脅要把他拋下車去。

英二心直口快,不過短短路程便被不二把底細盤得一清二楚。英二是菊丸老丞相的小孫兒,在府中嬌養了十八年後,一朝離門訪民情。不二聽他說得眉飛色舞,不禁也笑起來,明明是自己貪玩偷離府,說得跟身負重任,匡扶天下蒼生似的。當下也不打斷他,隻把話往慈郎身上引。慈郎的身世卻更不簡單,他是九皇子。

英二說得輕巧,不二與手塚卻吃了一驚,望著一頭黃卷毛睡得天昏地暗的慈郎,不二忽爾展眉一笑,徐聲說道:“原來是我們洛陽的王到了。”

九皇子洛陽王乃是當今天子幼子,為中宮所出,與太子一母同胞,因早產體弱甚得帝後寵愛,勝衣之齡便被封為洛陽王,又以其體弱一直撫養宮中。當時詔令一出,滿朝震驚,向來知道幼子得寵卻不知原來殊寵至此。

那洛陽乃武庫所在,莫說本朝百餘年來從未在洛陽封過王,便是曆朝曆代也不曾見到過。九皇子之寵,震古爍今。

想不到這一直養在深宮的洛陽王竟悄悄來了洛陽。不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肅然問道:“他也是離宮出走的?”

“不知道啊。”英二搖了搖頭,問不二道,“有什麼不同嗎?”

不二撫額,這一個兩個的權貴子弟都喜歡玩離家出走的遊戲嗎?

幸村笑著看不二,一個賽一個的金尊玉貴,看你怎麼養?

不二看出他眉眼間露出的幸災樂禍之意也自覺懊惱,他原本也覺這二人身份不凡怕有閃失,想辭了去的,奈何英二動作太過敏捷,打了聲招呼便拖著慈郎上了車。

“你們跟跡部和忍足的關係很好啊。”不二笑道。

英二撇嘴,不滿的哼了哼,他們在明堂讀書時,那二人便是博士們爭相誇讚的對象,那些老學究見了他和慈郎隻會捋胡子興歎,好沒意思。英二此時回想起來還覺得意下不平,那些聱牙詰曲不知所謂的古文莫說一向愛睡覺的慈郎,便是他也忍不住昏昏欲睡。若換了禦射二藝,他英二就獨占鼇頭了。

想到這裏他又自覺驕傲起來,揚了揚小臉,目光閃閃的看著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