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金歎笑一笑,說:“以為什麼?以為我一聲不響消失了呀?怎麼會呢,我還得去操辦媽媽的葬禮。”他展開手臂,問:“這件衣服怎麼樣?去參加葬禮應該挺合適的吧?”
崔英道被他臉上的笑紮的心疼,卻也強扯出一個笑,點點頭,說:“嗯,合適。”
其實,他也沒有參加過葬禮,哪裏知道穿什麼合適什麼不合適。不過,這些事情哪有什麼緊要。隻要金歎還好好的在這裏,便什麼都是好的。
金歎繞過他走出來,說:“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先走了。”
崔英道急忙拽住他,“你哪裏都不準去!乖乖等著我,我和你一起去。”
金歎笑著說:“好,我等著你。”
崔英道半信半疑的望著他。他越是溫順平靜,崔英道就越是提心吊膽。現在的金歎有點兒讓他捉摸不透,還有點兒陌生。他原以為他會逃避,可是他沒有。他也不哭不鬧,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要去操辦媽媽的葬禮。崔英道突然意識到,金歎已經不是原來的金歎了。以一種殘忍的方式,金歎長大了。
再沒說什麼,崔英道先是吩咐保姆張氏給兩個人做上一桌豐盛的早餐,然後快速的洗漱,準備參加葬禮的衣服。
在他忙碌的這段時間裏,金歎就站在臥室的窗戶邊上,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初冬的陽光有些發白,撒在金歎雪白色的臉上,讓他看起來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崔英道間或看他兩眼,心中的不安始終吊在那兒,而且越來越濃厚。他有一種預感,金歎就要離開他了,而且他抓不住他。
等一切收拾停當,早飯也已經準備好了。
崔英道拉他在餐桌旁坐下來,一邊往他碗裏夾菜一邊說:“來,多吃點兒,估計這幾天你都沒辦法好好吃上一頓飯了。”
金歎笑著說:“好。”然後,埋頭吃起來。一口一口,吃的又緩慢又精細。
崔英道也埋頭苦吃。要想幫金歎的忙,他就必須有充沛的體力。
兩個人風卷殘雲,把七八個菜吃了個精光。
又跟張氏交代了幾句,崔英道帶著金歎趕赴靈堂。
******
首爾大學附屬醫院,靈堂。
花圈,桌案,靈位,都已經準備妥當。
靈位上擺放著的黑白照片裏,韓琦愛是笑著的。金歎跪在靈前,看著媽媽的笑臉,也分外燦爛的笑起來。
崔英道站在靈堂門口,擔當著迎接前來吊唁賓客的職責。
可是,沒有人來。
韓琦愛作為金南允見不得光的女人,在金家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早已斷了所有的社會聯係。父母,親戚,同學,朋友,同事,什麼都沒有。
偌大的靈堂裏,隻有金歎和崔英道兩個人,安靜的可怕。
崔英道遠遠的觀察著金歎的神色,卻並不見他臉上有什麼失望氣餒的神色,依舊詭異的淺笑著。
他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笑呢?笑得崔英道心裏發毛。
兩個人,一個跪著,一個站著,就這麼安靜的呆了一整天。後來,意識到不會有人來吊唁,崔英道也不守在靈堂門口了,幹脆來到金歎身邊,陪他一齊跪著。
崔英道打量了一下金歎的神色,遲疑著問道:“你爸爸和哥哥……為什麼沒有來?”
“因為今天有股東大會啊,說是要選舉新會長呢。”金歎不在意的笑笑,說:“和這麼重要的事情相比,一個不相幹女人的葬禮又有什麼要緊?”
崔英道無言以對,隻得去握住他的手,讓他知道,他還有他,他會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