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歎看著韓琦愛的笑臉,喃喃道:“不過,我想媽媽也不會在意的。她被忽視了一輩子,被踐踏了一輩子,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裏,她一定想安安靜靜的呆著,不再被那些人打擾。”
那些人?如此陌生和疏離的口吻。
崔英道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金歎和金南允、金元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必定和金歎媽媽的死有關。
可是,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就是把金歎的媽媽好好的送走。
崔英道猶豫了一瞬,遲疑著說:“葬禮上太過冷清畢竟不是什麼體麵的事情,要不我去叫些人來?也好撐撐場麵。”
金歎搖搖頭,說:“不用了。要那些虛情假意幹什麼呢?有我,有你,就夠了。”
崔英道不再說什麼,握著他的手靜靜的跪在那裏。
到了第二天,才終於有人來。
上午的時候,樸姬南和車恩尚相攜而來。祭拜過故人,二人默默的留了下來,想要幫忙做點兒事情。可是葬禮太過冷清,並沒有什麼要幫忙的事情。母女倆呆到下午,便告辭了。
在吊唁即將結束的時候,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賓客。
當尹載鎬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花出現在靈堂的時候,金歎著實吃了一驚,“尹室長?!”
尹載鎬走到靈位前,將手中的玫瑰花輕輕的放在韓琦愛的遺像前,在心裏無聲的說:“對不起,琦愛,真的對不起,永遠都不要原諒我……”當轉到金歎麵前時,眼底的愧悔已經悉數隱去,隻剩了一個普通吊唁者該有的寡淡安慰,“阿歎,節哀順變。”
金歎心中感動,“謝謝你,尹室長。”
尹載鎬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靈堂,隱去的愧悔之意蠢蠢欲動又要浮上來。他抱了抱金歎,在他耳邊說了句“保重身體”,就轉身走了。
他不能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會崩潰。他不能在金歎麵前失態,引他懷疑。他的身份隻能是一個關係淡薄的普通同事,絕不可能是其它。
斯人已逝,尹載鎬決定將所有的往事靜靜的埋葬在心底,永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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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吊唁結束之後,是火葬。
金歎捧著那個帶著些微餘溫的骨灰壇,臉上的笑再也撐不住。
媽媽活了一輩子,最後卻隻化成了一捧灰,被關在一隻狹小的瓷壇裏。
金歎把骨灰壇緊抱在懷裏,問一旁的崔英道:“英道,你說人活一世,意義在哪裏?”
崔英道答不上來,他從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隻是不十分努力也不十分頹廢的活著。可是,他還是極力想回答他:“人活一世,不可避免要經受苦難。可是,也會有幸福快樂的時候,是不是?有愛你的人,有你愛的人,這就是活著的意義。”
金歎不置可否的笑笑,說:“英道,帶我去海邊吧。媽媽活著的時候被困了一輩子,我不想她死了還被困在這個小壇子裏。”
崔英道點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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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島。
崔英道想,既然是金歎媽媽的安息之地,自然是鍾靈毓秀之地為佳。所以,他帶著金歎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又坐了四個小時的輪船,來到了黃海道附近的白翎島。
白翎島風景秀美,可是距離海岸太遠,所以遊人稀少,可以讓金歎媽媽享受美景的同時又免於被打擾。
金歎站在料峭的礁石上,遙望著遠處碧藍碧藍的海麵,低聲呢喃:“媽媽,你看到了吧?這個地方真的很美,海風,碧浪,飛鳥,綠樹,你以後住在這裏,絕不會感到孤單。”
崔英道和他並肩站在風頭上,說:“等我以後有了錢,就把這座島買下來送給阿姨,讓她做這座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