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北的話顯然讓劉寒有些動容,他瘋狂的眸子黯淡了下來:“衛北你不懂,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劉寒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不,隻要你願意,就還能回去的。”
“回去?”劉寒笑起來,隨即眼中落下淚來,“我回不去了,我已經毀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後悔,後悔那時候沒聽你們的話,你跟我絕交是對的,是我活該,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該死!”他有些崩潰,但卻沒再往後退,“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然然,那時候她勸我戒毒,我還打她,現在我後悔了,可是她已經不肯理我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她為我複讀,為我違背她的父母,甚至說隻要我戒毒就願意和我結婚,但是我卻把她推開了,是我!是我把她從我身邊推開了!”
“別這樣說,我們那時候不是說好了,永遠要做好兄弟的嗎?”
“對不起阿北,我讓你失望了,我不配做你的好兄弟,我也不配做然然的男朋友,我就是個人渣,是個垃圾,我已經不能再回頭了,我已經親手把自己送進地獄了!再見了,我的兄弟,別學我,永遠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我死後請幫我告訴然然,我對不起她,希望她能夠幸福……”
他說完這些話,決然地望了眼衛北,推開手裏的人質,縱身跳了下去。
一個鮮活的生命,縱然他生前肮髒墮落,但是當他隕落,消失殆盡的時候,總能讓人為之動容,他臨死前的那番話,不僅警示著和他一樣犯錯的人,更警示著世人:好好活著,別走錯路,一步錯,步步錯。
劉寒就這樣走了,好再人質平安無事,雖然衛北擅自行動,違反了紀律,但念在他的及時出現救了人質一命,領導並未對衛北做過多的批評,隻讓他回家好好反省,調整一下心情。
衛北還沒從劉寒死的陰影中走出來,畢竟是曾經的好兄弟,當年,他們都還年少,一起犯錯過,也一起熱血過,可是他們最後選擇了兩條不同的道路,越走越遠,直到今日,已是物是人非。
當年,如果不是堅持守著葉初,自己是不是也會像今天的劉寒一樣回不了頭?
衛北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走了那條路會變成什麼樣,他心裏亂極了,明明打算回公寓的,卻不知不覺坐上了回家的公車。
在他二十歲的人生裏,頭一次感到了生命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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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們係的王教授,給我打電話了。”這是葉初趕回家後,她媽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葉初低著頭,手心冒著汗。
“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把事情告訴我們嗎?”她媽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一看便知道是在氣頭上。
葉初隻好低聲道:“就是係裏的出國名額,我推了……”
她媽望著她,似乎在克製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推了呢?”
麵對母親的質問,葉初有些心虛:“就是不想出國,想留在這裏……考研。”
“你有沒有搞錯?你如果想留下來工作,我還能理解,但是你要考研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繼續讀書嗎?國外有那麼好的條件讓你繼續深造你不要,選在國內讀研,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腦子不靈光。葉初啊葉初,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葉初無言,隻好低頭沉默。
他媽繼續道:“行,你不要出國你要讀研,可以。但是,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跟我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你把爸爸媽媽當做什麼了?我們把你養那麼大,連這點跟你商量的權利都不給我們嗎?你知道今天王教授打電話來說這件事,我不知道,有多尷尬嗎?你把我跟你爸當成什麼了?”她媽越說越激動,都有些站不穩。
葉建國在旁邊看著,趕緊過來把激動的妻子拉到了一邊勸慰,又對葉初道:“葉子,這件事真的不能怨你媽會生氣,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不跟我們商量呢?哎……”
聽到父親歎著氣,葉初心裏愈發難受,但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呆呆站著,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哭?你現在知道哭了?你之前怎麼不想想我們啊,我和你爸把你養這麼大真是白養了,當初高考也是,那麼多熱門專業讓你選,你給我選個天文!好了,現在快畢業了,工作不好找了,好不容易有個出國的機會,你又推掉!你,你……”劉美麗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夏建國趕緊按住老婆:“葉子,你媽心髒不好,你先出去,讓她靜靜我們再談這件事?”他朝女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暫時離開。
葉初往後退了一步,心疼得難受,看著母親這副摸樣,卻又無言以對,最後隻好跑了出去。
樓上還傳來母親的聲音:“你別攔著我,你讓她出去幹什麼?我怎麼會生出這種自私的女兒啊……”即便她拔腿狂奔,想要遠離母親的責罵,但是那聲音卻還是清晰的環繞在她的耳邊,折磨著她的身心。
她胸中充滿了內疚感,眼中的淚怎麼也止不住,周圍的一切都仿佛在責備她的自私,然後,她看見了從前方走來,同樣失魂落魄的衛北。
他們的相遇,總是那樣的不浪漫。
一個淚眼迷蒙,一個魂不守舍,然後,衛北瞧見了葉初臉上的淚痕,他回過神,趕緊走上前去:“怎麼了?怎麼哭了?”
話還沒問完,葉初就撲進了他懷裏,在他懷裏小聲地啜泣。
衛北被她的舉動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很少見葉初哭,還哭成這樣,他很想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懷裏的女孩卻是那樣的傷心,以至於他根本沒法開口詢問,隻好就這樣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繼續地哭。
天已經暗了,小區裏的人家都亮著燈火,小區的門衛在遠處警惕地看著他們,仿佛在時刻準備著要英雄救美。
路燈下,兩個重疊在一起的人影。
葉初終於停止了哭泣,腫著眼在衛北懷裏抬起頭,表情已經恢複了往常的平靜,隻是臉上的淚痕和哭紅的眼睛掩不住她剛才的脆弱。
她說:“陪我去河邊走走好嗎?”
衛北點了點頭,扶著葉初的肩,兩人走出了小區。
深夜的河堤邊萬籟俱靜,偶有秋蟬不甘寂寞地鳴上兩聲,衛北和葉初各自懷揣著心事,相行在河堤邊走著,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葉初忽然覺得有些冷。
這個城市的天氣就是這麼詭異,夏天明明很漫長,但秋天卻又來得叫人措手不及,昨天還是酷熱的高溫,待夜晚一場雨過後,今天已經得穿件外套才能出門了。
葉初白天來得急,現在才穿了一件薄薄單衣,被河邊的夜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衛北見狀,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葉初披上,自己隻穿了一件貼身的短袖。
“這樣你會冷的。”葉初脫下來要還給他。
“開玩笑,我會冷?這點程度而已,我們學校以前還經常組織冬泳呢,行了行了,你趕緊穿上。”他顯得毫不在意,重新將衣服披到了葉初身上。
葉初不好再拒絕,安心地享受著這久違的溫暖,然後,耳邊驀地傳來噴嚏聲。葉初一怔,抬頭去看衛北。
四目相對,“嫌疑犯”揉了揉鼻子,故作鎮定地說:“不是我。”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讓葉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衛北也感覺到自己剛才那舉動的幼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重遇後的尷尬,總算在此刻消融殆盡,葉初把笑容收起來,低聲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事?”衛北問。
“我們係有個出國名額……我拒絕了。”
她剛第一句話,把衛北嚇了一跳,好在緊接著的那句話,讓他提著的心放鬆了下來。
葉初又說:“這件事,我一直瞞著我爸媽,可是今天,係裏的王教授打了個電話給我媽,把我拒絕出國的事告訴她了。”
衛北聯想到剛才葉初哭著跑出來的情形,心裏頓時明白了大半:“所以,你媽想讓你出國咯?”
葉初點頭,下意識地咬了下嘴唇。
葉初的回答讓衛北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雖說葉初拒絕了出國的名額,但是從她剛才哭著跑去來的樣子可以看出,她媽媽絕對是對她施壓了,萬一她現在改變了心意,那他們……他心裏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葉初低著頭沒做聲,良久才抬起頭看他,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一般,她慎重地說:“我不會去的。”
聽到想要的答案,衛北心裏鬆了口氣,明明高興得不得了,麵上卻不表現出來,而是問:“為什麼?”
那還有用嗎?葉初皺了皺眉頭:“當然是為了你……”話剛說出口,卻瞥見衛北眼角得意的笑,臉一紅,趕緊改口道,“你管我為什麼?我就不想去——”
話音戛然而止,衛北忽然把她抱住了。
他抱得那樣緊,仿佛鬆了手,懷裏的人就會飛了似地。
葉初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聽到衛北在她耳邊低低地喃了句:“謝謝你。”
她的心驀地一動,仿佛那話觸到了心裏某處柔軟的地方。
“其實,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她說,“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知道我任性又自私,總不為你考慮,經常惹你生氣,可是你從來沒有放棄這樣的我,所以,我也不想放棄這樣對我不離不棄的你。”
有些話,其實放在心裏很久了,當初年少倔強從未說出口,如今鼓起勇氣說出來,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
承諾,不一定要說出來。
情話,不止一句“我愛你”。
擁抱,是心貼著心的傾訴。
永遠,需要彼此間的信任與付出。
那首令人耳熟能詳地歌是這樣唱的:“我能想起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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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結束後,葉初的生活再一次回到了正軌,盡管母親對她拒絕出國一事有百般的不滿,但終究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麵上再嚴厲,心裏還是不忍的,也就沒再過多的強求。
又過了幾個月,研究生考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葉初已經打算好考本校的天文係了,盡管這與她預期的有些差距,但所幸也不算差,如果順利,將來她有極大的可能留校任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能有個穩定的未來是千金難求的。
一切仿佛就那麼成了定局,唯獨係裏王教授心有不甘,仍時不時地勸葉初再好好考慮,念叨著出國有多好,放棄太可惜之類的陳詞濫調。
葉初本是不為所動的,怎想恰在這時,全球性的甲流爆發了,係裏不得已推遲了學生出國的檔期,王教授覺得這是天意,是上天不讓葉初考研,給她出國深造的機會。他總在葉初麵前勸:“再考慮一下吧,名額都一直給你保留著呢,年輕人就應該出去看看,想當年我就是因為想求個穩定,才成了現在這樣隻懂理論的老學究,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不想你以後和我一樣後悔啊……”
葉初一麵很慶幸自己能遇到這樣為學生著想的教授,但一麵又很怕他老這樣,影響自己考研的心思。無奈之下,她隻好收拾東西去衛北那兒避難。
衛北租的公寓離葉初他們學校不遠,一聽葉初說要來,他特意跟隊裏請了半天假收拾屋子,生怕那亂糟糟的公寓讓葉初見了笑話。
哪知葉初提早到了,正巧撞見頭上頂了個紙帽,腰上還係了條hello kitty圍裙的“壯漢”在那兒收拾一屋子亂糟糟報紙和飲料瓶,頓時笑得失了態。
衛北趕緊指著自己的圍裙解釋:“這……這我媽給買的,哎,你別笑啊!我都脫了你還笑?葉超重,你還笑!”他終於惱羞成怒,過去捂葉初的嘴。
葉初伸手反抗,兩人就這樣鬧作了一團。
然後,也不知誰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散落的報紙,腳一滑,兩人雙雙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了沙發上。
葉初隻覺得身子一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衛北結結實實地壓在沙發上了,姿勢相當曖昧。她一臉一紅,就想推開他起來。
衛北想:這都老夫老妻了,這丫頭還害什麼羞?於是便抱著捉弄她的心態,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起來。
“別鬧了,起來啦。”葉初的臉漲得通紅。
衛北不依,在那耍起了流氓:“親我一下,親了就讓你起來。”
葉初窘得一張臉像熟透了的蘋果,奈何體力上拚不過他,隻好閉著眼睛往他臉頰上啄了一口。
“你小雞吃米啊!”衛北耍起了無賴,行,你不肯親爺,爺親你總行了吧。然後,他低頭,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葉初被這一吻,身子就有些發軟,整個人往沙發上沉,衛北於是吻得愈發放肆,大有愈演愈烈地趨勢,就在這個時候,葉初包裏的手機響了。
衛北皺了皺眉頭,抬腳就把葉初的包給踹到了沙發下麵。
“你幹嘛?我手機在裏麵呢!一會兒丟壞了。”葉初掙紮著起來,要去接電話。
“壞了就重新給你買個。”衛北攬著她的腰,雖然一臉不情願,但還是挪開了身子,“我說葉超重,你事情怎麼那麼多啊,哪次我想幹點什麼,就老有電話?我懷疑,你是不是跟移動串通好了整我的?”
“噓!”葉初瞪了他一眼,接起了電話。
“喂,小葉啊?我王老師啊,出國的事你想好了沒?我這名額可一直給你留著呢。”電話那頭,王教授又不知疲倦地在那嘮叨了。
麵對王教授的攻勢,葉初都已經快麻木了,照例應付了兩句後,總算哄得他掛了電話。
“誰啊?”衛北問。
“王教授,就是我那個論文指導老師。”
“哦。”衛北頓了頓,想到什麼,“他不會還想勸你出國吧?”
葉初無奈地點了點頭:“他比我媽有毅力多了。”
“你可別動心哦。”衛北半開玩笑的說。
葉初一怔,臉色稍稍有了些變化,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常態:“怎麼會呢?我都決定考研了。不跟你扯了,我得抓緊複習去。”她說著,拎起包,往房裏走。
衛北看著她的背影,眉峰微微一蹙。
考研的日子很枯燥,葉初呆在衛北這兒,每天都在埋頭複習,而衛北也要麵對著每天早出晚歸的實習,小兩口的日子過得還算規矩。
這樣過了幾周,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這天恰逢衛北值班,回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他打開門就發現屋裏的燈是亮著的,葉初的臉埋在一堆複習資料裏頭,竟睡著了。
他不由得有些心痛這丫頭,雖說考研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這樣未免也太拚命了些。特別是這幾天,她幾乎每天一起床就紮進書堆裏,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的複習,根本不顧自己的身體受不受得了,再這樣下去,非病了不可。
如果……她當初選擇的是出國,而非考研,現在是不是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衛北心裏生出這樣個念頭來,不自覺地胸口一緊,有些難受。
恰在這時,趴在桌上的葉初動了動,似乎有些冷。
衛北回過神,趕緊過去把她抱起來,往房裏走。
她看來真是累壞了,即便被這樣抱著,仍閉著眼睡得很熟。衛北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幫她蓋好被子,確保她不會著涼,這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間。
房外桌上還擺著一桌的複習資料,光這樣看著就讓人頭痛不已,衛北坐下,那椅子上還暖暖的,帶著她未散的體溫。
他看著桌上鋪著的資料發呆,翻開的頁麵上布滿了複雜的公式,稍有空白處也被葉初用筆記得密密麻麻,書頁最下麵印著一張宇宙的照片,從照片上看,浩瀚的宇宙星星點點,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衛北盯著那照片出神,忽然聽到身後拖鞋拍打地麵的聲音,原來是葉初不知何時醒了,睡眼惺忪地站在他身後。
“你回來了啊?”她問。
“恩,你怎麼起來了,趕緊回去睡著,別涼著了。”
“沒事。”葉初扯了扯披在身上的毯子,說,“我剛才不知道怎麼的睡著了,有道題還沒做完呢。”
“你胡鬧!”衛北有些生氣,“這都幾點了,題留著明天不能做嗎?非得現在這麼晚了,把自己搞出病來怎麼辦?趕緊給我睡覺去。”
葉初好像很不甘心,不過迫於衛北那張緊繃著的臉,隻好一聲不吭地站著。
“還不去?”衛北催促。
葉初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有點餓了……”
衛北這回沒再生氣,心想這丫頭總算還知道要吃飯,於是站起來道:“冰箱裏還有餃子,我去給你煮點。”然後就係著他那條hello kitty的圍裙,哼唧哼唧地去廚房裏給媳婦煮餃子去了。
他哪知道,等一鍋餃子煮好出來一看,葉初他媽的又在看書了!
衛北又氣又心疼,過去就把她的書給合上了:“你今天要是再敢往這書上看一眼,你這輩子就別想再看到它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葉初知道他的脾氣,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趕緊把自己那些寶貝資料往旁邊一挪,乖乖端過餃子,吃了起來。
“太熟了。”她說。
“有的吃廢話還那麼多,不要拉到。”衛北還在氣頭上。
葉初趕緊搖頭,死死抱住手裏的碗,一副要跟餃子同歸於盡的模樣。
見她這樣,衛北頓時就沒了氣,強忍著笑道:“趕緊吃,吃完睡覺去。”
“哦。”葉初這回學乖了,趕緊低頭吃餃子,盡管這是一碗煮得有點爛,湯還放鹹了的餃子,可在這樣一個饑寒交迫的考研夜裏,總覺得像上天賜給自己的美食呢。
衛北沒再說話,在一旁看著葉初吃餃子,窗外,夜色正濃。
忽然,他開口:“葉超重,你為什麼要念天文係。”
葉初剛塞進一隻餃子,抬起頭奇怪的看著衛北,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看他好像很想知道的樣子,葉初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把餃子咽下去道:“就是那時候,我記不住你的名字,你就指著北極星說那是你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衛北心裏一震,點了點頭。
“就是那天,我忽然覺得天上的星星蠻有趣的,我就選了天文係。”她笑著說,“後來我媽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選專業那麼隨便。”
“那你……後悔過嗎?”
“沒啊,我覺得這個專業挺好的,它讓我明白宇宙很大,我們都是很渺小的,能活著,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無限的宇宙,真的事一件讓人覺得很榮幸的事……你怎麼了?”葉初望向發呆的衛北,“你是不是累了,怎麼有點心不在焉的?”
衛北神色閃了閃:“大概吧,我去洗個澡,你吃完了趕緊去睡,知道了嗎?”
“Yes sir!”葉初朝他敬了個禮,眼睛笑得彎彎的。
“宇宙很大,我們都是很渺小的,能活著,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無限的宇宙,真的事一件讓人覺得很榮幸的事……”葉初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耳邊響起,衛北衝到水池邊,洗了個冷水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無法忘記葉初剛才說那番話時的眼神,微微仰著臉,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閃著幸福與向往的光芒。
他或許不能明白那一本本天文資料上複雜的公式,但是他能明白那眼神意味著什麼。沒錯,那丫頭是認真的,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件事可以那樣引起她的關注。盡管這段時間來緊張的複習,讓她心力憔悴,但是當她說起宇宙時,她眼中的光芒甚至讓人不敢直視,讓人從心底深處莫名的自卑與內疚。
一隻飛鳥張開翅膀卻飛不向她的天空,那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
宇宙是如此的浩瀚,人類連螻蟻都不是,在這片不著邊際的宇宙中,一個渺小的生命和另一個渺小的生命躲過了陸地板塊的碰撞,躲過了侏羅紀的龐然大物,躲過了撞擊地球的彗星,躲過了人類幾千年的饑荒與戰爭……能夠相遇是多麼讓人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啊!
是命運的安排,是上天的注定。
既是如此,那再等幾年又何妨呢?
或許,是該讓步的時候了吧?
你若向往天空,我便助你飛翔,因為,你就是我的天空。
】】】】】】】】】】
兩年後,機場。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佇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襯衫,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帥氣的外表惹得幾個坐在不遠處的女生竊竊私語。
他好像很著急,一直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手機響了,他急忙接起,開口便吼:“葉超重,你再不來,不用來了!快點!”
“好凶啊!”剛才犯著花癡的幾個女生,紛紛側目。
“不是在等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