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離地麵十五厘米高,透過細薄而潔白的窗紗,可以看見落葉輝煌地鋪滿了整條楓林街,一輛米se的林肯大陸巡jing車懶洋洋地馳了過去。我開始放熱水,浴缸實在太大了,來不及等水放滿我就坐了進去。我好奇地撥弄那些歐式的淋浴頭,打開十來瓶洗發水、沐浴露、護發素的蓋子,逐一聞過去,剛聞到第五瓶,就感到一陣頭痛。我唱起了《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半徑一米之內的每樣東西都濕了。
麥小洛:中午十二點三十五了。
我剛被張珊放出來,但又被媽媽和王姐包圍了。王姐說:“哦,麥小洛,你真美啊!”媽媽則說:“麥小洛,這可不是我們事先說好的發型。”媽媽刁難了一會張珊才付了錢,我趁媽媽不注意,趕緊把小費塞給她。
按照儀式,我要去教堂換禮服,於是她們把我推上車,一路開往教堂。
中午12:55
墨寒:我從二零二八年過來,我已經三十九歲了。我沿著距離南黑文以南三公裏的十二號高速公路走,今天真是極其糟糕,我指的是天氣。時值秋季,瓢潑的大雨夾著冷風,鋪天蓋地地砸下來。我隻穿了條牛仔褲,赤腳,每個毛孔裏都浸滿了雨水。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間裏,我往草地雲雀屋前進,希望能去閱覽室把身體晾幹,或許還能吃點什麼。我身無分文,可一看見廉價加油站粉se的霓虹招牌,我還是轉身走了過去。我在加油站裏等了一會兒,喘著氣,任憑雨水嘩嘩地淌到地板上。
“這種天氣出來可真夠嗆。”櫃台後麵一位瘦瘦的老先生對我說。
“是啊。”我回答道。
“汽車壞了?”
“呃?哦,不是的。”他仔細地打量我,注意到我光著的腳,還有不合時節的衣服。我頓了頓,假裝尷尬地說:“女朋友把我趕出來了。”
他說了些什麼,可我什麼也沒聽清,因為我看到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今天:二零一零年年十月二十三ri星期六——我們的大喜之ri啊。香煙架子上的電子時鍾正顯示著01∶10。
“該跑啦。”我對老人說,我也這麼做了。
下午01:42
麥小洛:我穿上婚紗,站在自己小學四年級的教室裏。
禮服是那種象牙se的水洗綢,掛著很多蕾絲和小珍珠。裙子上半部分緊緊地貼著身體和手臂,下擺卻十分巨大,一直拖到地麵,還連著一根十八米長的飄帶,可以在裏麵藏下十個小矮人。我覺得自己就像一輛遊行的花車,可媽媽還是不肯放過我,她嘮叨個不停,一會拍照,一會補妝。郭珂艾、張幽雨、林薇和唐曦都穿著她們白se的天鵝絨伴娘禮服,東奔西跑忙乎個不停。張幽雨和唐曦長得矮,郭珂艾和林薇卻高些,她們看上去像是四個排錯了隊的女童子軍。我們事先說好一旦媽媽出現在附近,就一定要立即安靜下來。
此刻,她們正在對比各自皮鞋的光澤,爭論到時候究竟該由誰來接鮮花。林薇說:“張幽雨,你已經訂過婚了,根本就不該接花的。”張幽雨聳了聳肩說:“那是保險起見,和麥炎一起,永遠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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