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零三二年十一月十六ri。
墨寒:未來的某一天,在曆史自然博物館的超現實展廳裏,我赤身**。盡了全力才從存衣室裏弄到一件黑se長大衣、從保安的更衣箱裏搞到一條褲子,我還找到一雙鞋,通常鞋子是最難找的。我還準備去偷隻皮夾、去小賣部買件短袖、吃頓飯、欣賞一下藝術,然後再離開這座大樓,去另外一個充滿商店和酒店客房的世界隨處轉轉。
我不知道這是猴年馬月,應該離那會兒不太遠,人們的穿著和發型和二零二一年差別不大,雖然汽車滿天飛,但我也沒過多奇怪。這次小小的停留,我既興奮又緊張,因為麥小洛那會兒隨時都可能生下墨小兮,我當然想留在她身邊;不過另一方麵,這又是一趟很不尋常、很有質感的未來之旅。
我覺得自己jing神飽滿,沒有任何時光倒錯的不安,非常棒。我安靜地站著。這間黑暗的屋子裏擺滿了那些超現實主義的神秘盒,它們的體積都相對較小。地圖、照片到銘牌等應有盡有,有的放在神秘盒裏,有的則放在框子裏。這種盒子有種獨特的視覺魔力,在內容選擇和物件擺放上,都讓我產生無限遐想,好似個人的象征主義jing神一般。
一名講解員領著一群學生,她在虛空處點了點,空氣中泛起一陣光圈……隨後她讓大家休息,學生們也都乖乖地坐到各自帶來的小凳子上。
我觀察著這群孩子,講解員很普通,是位五十多歲、衣著整齊的女人,不是黑發,而是純粹的金發,她緊繃著臉。學生們的老師是個好脾氣的年輕女人,她塗著淺藍se的唇膏,站在學生後麵,準備隨時管教其中的不安分子。不過我真正感興趣的是那些孩子,大概有十來個,我猜他們大概上五年級了。
這些孩子們穿著統一的校服,女生的格子花呢是綠se的,男生的則是深藏青se。他們神情專注,舉止優雅,卻並不興奮。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孩子各種膚se的都有,好似這個世界沒有國界之分了。
後排有個小女生,看上去比其他孩子都要投入,我看不見她的臉,隻見她又長又卷的黑發,孔雀綠的裙子,顯然和別人不同。每次講解員提問,這個小女孩的手都是高高舉起,可講解員卻總不叫她。我看得出她有點厭倦了。
講解員在解釋鳥舍,但每個鳥舍都是空的,許多鳥舍的白se內壁上,畫了棲木、孔洞,有的還畫了一些鳥。不過,我知道,這都是假的。這一切顯得十分荒涼、嚴肅,全然沒有肥皂泡沫機的奇幻,也沒有我們那個年代的浪漫。
“誰知道鳥事什麼動物?而這些鳥舍體現了什麼含義?”講解員敏銳地掃視著孩子們,等待著回答,那個穿孔雀綠裙子的小女孩揮動手臂,可講解員偏偏就是要忽略掉她。小女孩實在忍無可忍了,她直接站了起來,仍然高舉著手臂。
講解員勉強地問:“那你說說看?”
“鳥最基本的特征就是能飛。鳥舍體現了家的溫暖……因為小鳥很孤獨。如果有了鳥舍,那麼它們就可以去愛它們所愛的同類。小鳥是zi you並期待愛情的,但同時鳥舍也是它們躲藏的地方,在裏麵小鳥們都會感到安全。它們需要zi you,需要安全。”小女孩說完,便坐了回去。
我完全被她震撼了,這個小女孩居然能有這種思維。講解員和整個班上的孩子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看起來還是老師早就習慣了她,說:“謝謝你,墨小兮,你的感覺很敏銳。”
小女孩轉身衝老師感激地一笑,於是我看見了她的臉,我看見的是我女兒的臉。我一直站在隔壁的展廳裏,我往前走了幾步,這樣能看得更清楚一些,我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我,她的臉一下子放出光彩。她跳起來,撞倒了自己的小折椅。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撲進我的懷中。我緊緊抱住她,跪在地上,雙手環繞著她,聽著她叫我“爸爸”,一遍又一遍。
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我們,老師跑了過來。
她問:“墨小兮,這是誰?先生,請問你是……?”
“我是墨寒,墨小兮的老爸爸。”
“他是我爸爸!”
老師的雙手幾乎完全絞在了一起,“先生,墨小兮的爸爸已經去世了。”
我啞口無言,可是墨小兮,我的女兒,卻能從容應對。
“他是去世了,”她對老師說,“可他是新人類。”
我開始整理思路,“新人類……”
“他是個第三人類時空人,”墨小兮說,“和我一樣。”老師完全明白了她的話,可我卻被弄得一頭霧水。老師的臉在彩妝下有些蒼白,但也充滿了同情心。墨小兮捏了捏我的手,暗示讓我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