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3月14日
早8點,與王棟同誌會齊乘地鐵到五棵鬆,到三○一醫院高幹病房13病室24號床看望浩然。他身穿病號服,在走廊迎上我們。房間裏兩張床隻住他一人。桌上堆滿了書刊材料,其中有一本厚厚的《唐詩》,鋪開的大稿紙上隻有“第六十八章”的字樣兒。這是寫《金光大道》第三部的末尾。一張沙發,兩把椅子。我們坐下。浩然給王棟拿煙,給我拿糖果。
浩然講了住院經過。春節前,北京市評劇團改編了浩然的《三把火》,請他去審查討論。當時他就覺得不好受,頭暈。評劇團懇請他多留了一個小時,結果他愈發不好受了。被送進朝陽區醫院一量血壓,高壓193,低壓130,非常危險,弄不好就血管破裂,得腦溢血了,診斷為“高血壓”和“高血壓性心髒病”。當時給他安排在一個有八張床的病房裏,有一個單間是給一個幹部留著的。這個幹部回家過春節去了,別人不準住。浩然堅決回家,在這兒根本休息不好。回家後,冰心大姐知道後,派兒子、女兒、媳婦來看望,並幫助聯係住院。
浩然說有三件事讓他心緒不寧,瘦了下來,一是讓他去搞井岡山的電影,這個組有王樹元,又把陸柱國拉上了。長征組有王願堅等,赤水組有馬烽、張永枚。他說《金光大道》隻要給半個月時間就搞完了,可是就是沒有這個時間。《三把火》和《勇敢的草原》等都需要好好改一改,但坐不下來。二是二兒子藍天去當兵,走時他在醫院,沒送上,本來想讓我代勞的,我不在北京。藍天一走,他媽媽想得厲害,把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全拿出來一張張看,邊看邊掉淚。藍天來信,調子悲哀,環境不如願,周圍人都是南方人,口音不同,興趣不一樣。三是約稿多,費心不少,怕寫不好。
說起一次到小山溝躲著寫東西,浩然化名為“梁同誌”,他本名叫梁金廣嘛。有一次市裏有急事打長途電話找他,公社說浩然沒來呀!有一個梁同誌在這兒。市裏說梁同誌就是他。公社就用大喇叭找到了他,弄得全公社都知道浩然來了,許多小青年連夜頂雨跑十幾裏路來看他……
浩然告訴我,《金光大道》第三部的校樣已出來三百頁了,還有二百頁就完了。他說“三把火”這個書名不好,征求我意見,想改為“百花川”,裏麵的“梨園”因與犯忌的“桃園”相像,全改為“百花川”了。他把將譯成六種文字的外文版的《豔陽天》的序和為北京大學中文係七三屆工農兵學員散文集《北京抒情》寫的序,兩個打印稿交給我,讓我給“過”一遍。另外還送給我一套連載《三把火》的《北京文藝》。
1976年3月22日
去西苑賓館九號樓看望郭澄清同誌,他來京參加國家文化部召開的創作座談會。我與他談了兩個小時。這位寫出了三卷《大刀記》的山東作者,外表很壯實,其實身體很弱。主要是他幹什麼太拚命了。他談到他原來做教師時的一些事情。
1976年3月27日
今天從下午4點半到浩然家,直待到晚上9點15分。他老伴兒楊樸橋大嫂和春水、秋川都在家,後來紅野下了班也回來了。說到藍天當兵的部隊要移至包頭,是空軍地勤。浩然不讚成他學開車。說到藍天一走,樸橋大嫂神經受到很大刺激,病得不輕,頭總是暈的。浩然拿血壓計給老伴兒量了量,80至110,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