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是我的問題了,“不是你一會兒要去抱十姐姐的孩子,一會兒要把子玨送過來,我至於麼。”
六哥指指子晟,“是這小子嚷嚷著要妹妹才引起的。”
子晟撓頭,一臉的疑惑:你們大人在這裏吵架,關我什麼事啊,為什麼要怪我?
六哥叫來秦湧,說是要他過去告訴賢妃今天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不妨直言告訴她,朕說她心黑手狠,怕大公主也染上同樣的毛病。如果她還是不改,就算皇後顧念姐妹之情不肯接手,那還有太後呢。”
“是。”
“等等,再告訴她,大過年的,別到這裏來負荊請罪。”
“既然知道大過年的,幹嘛這麼不留餘地。”說實在的,他這樣對賢妃,我心頭其實有點生氣。董昭儀做的那些事,難道不比賢妃嚴重。為了二皇子你就護著,就因為子玨是女孩兒麼。
“你知道什麼?既然我要保全林家,就不能讓他們陷進這些事裏。他們當我什麼,嫡庶遠近都分不清麼。你告訴他們,不要再在背後搞一些事。”
我舌頭立即短了,小聲問:“他們做什麼了嗎?”
“也沒什麼,就是暗地裏散步董家人的一些惡行,要把水攪渾。要怎麼做我自有分寸,叫他們不要攪局。”
“又沒有造謠。”我小聲嘟囔。
“誰家沒什麼事?林家也不是清清白白的。還有,咱們隻有一個子晟,誰都知道將來他就是太子。可是,如果讓他知道那把椅子鐵板釘釘是他的,他還能像我小時候那樣用心的學?”
“可是,這樣子,二皇子和董昭儀很容易產生覬覦之心啊。”
“這個,我自會敲打他們。”
我想了一會兒,“你是不是還有個想法,就是如果子晟真的不成才,也還有一個備選的人?”
六哥沉默了一下,還是跟我承認,“我當然是希望子晟能夠格即位,可是手裏的江山要交出去,也得是可托付之人。萬一,他真的不是合適的人……”
站在他的立場,這個想法無可厚非。可是,那樣一來,我的子晟怎麼活?
“你到時也把我一並帶走得了。但是子晟,難道你到時也帶走麼?他是嫡皇子,如果不能即位,他要如何自處。”我知道了,為什麼賢妃要說隻有除掉二皇子,子晟麵前的路才是一馬平川。皇帝這番收拾賢妃,就是為了這句話吧。他的確無法容忍林家再動他的子嗣。
“所以,我更不能讓他長歪了。你放心,隻要不是德行有虧,我都不會……”
我跌坐在地,他過來半抱半拉把我弄到榻上坐著,我望定他:“皇上,子晟還小,我其實並不希望他坐到那個位子上。不如,你讓我帶他離開吧。”
“你說什麼?”六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沒有出聲,他又問了一遍。
既然決絕的話已出口,我就索性一股腦的說了:“我說,現在子晟還小,再過些年歲,他就會忘了自己曾是個皇子。我也永遠不會告訴他。你讓我帶他離開,就用姬瑤的法子。孩子先送出去,然後我再‘傷心過度’逝去。”小孩子夭折是很平常的事,再過些年,別人說起這一朝的帝後佳話,也隻會問,‘是麼?會有這樣的事,你說笑吧?’而這個玉牒上記錄早夭的嫡皇子,也不會再有人提起,因為,新帝會不喜歡。
一切,煙消雲散,我和六哥的過往也隻化作史書中的淡淡一行墨跡。當事人的心底也隻剩下一聲歎息。我們終究是走到這一步,我到底是說出來了。
之前我想著子晟怎麼說也是嫡皇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六哥今天的這一席話,把我驚醒了。那個位置並不是鐵板釘釘就是他的了。留在宮裏說不定到最後小命都不保,那我還舉棋不定的做什麼。
我不適合進宮,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既然是錯誤,那就早早的結束它吧。
“林十一,你真是不知好歹!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能由得你招來揮去的?”他沉默著,然後突然爆發,把身側的東西能砸的都砸了,還有玉石的碎屑濺到我身上。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然後是侍衛支支吾吾的攔阻。
子晟的聲音傳進來:“母後,你們又在幹嘛?”
“沒事,花瓶被撞倒了,回去睡吧。”
“哦,大皇兄,沒事,我們回去吧。”
外頭的腳步聲遠去了,六哥忽然指著我的鼻子說:“你成天就知道想你很辛苦,有沒有設身處地為我想過。我迎你為後,事實上虛設六宮,我頂了多大壓力。江山社稷麵前,我當然隻能這樣選擇。可是,你跟子晟,我絕不會不管。不把你們安置萬全,我能閉得上眼?”
“你也覺得辛苦,我也過得累,所以我說不如好聚好散,就當和離吧。”事情沒關涉到子晟的生命時,我下不了決心。可是,如果我這麼在宮裏過一輩子,我兒子的命還不能萬無一失的保全。那我留在宮裏做什麼。你是可以做你的安排,但你走了,所有的資源都到了新帝手中,我們母子不一定能避得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