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放任這種感覺滋長,到今天已經無法自拔。就算你真的逃掉了,又或者走在我前頭,我也不可能這麼深的再去愛另一個女人了。一旦我發現一點苗頭,我就親手把人殺了,絕不讓人在我心底再占上這麼重的分量。”
我剛要開口,又被他阻止,看來他是要一吐為快了。
“我產生連你的心都可能離開我的想法時,就決定了,決計不能讓十年前的錯誤再發生。”
“嗯?”
“就是我在一旁窺視你,自己心裏無聲無息就情根深種了,你卻一無所知。所以,昨晚我就來了,想要跟你徹夜長談的。我本來這段時日一直睡不好,結果一躺到殘留你氣息的床上,就很快深眠了。”他自失的一笑,“好像一直以來,隻有在你身邊,我才能睡得那麼深。”
“那麼,你現在是要做什麼?”要把我弄回宮去,繼續關在坤泰殿?我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點驚恐的神色。
他直起身子,目中含著悲戚,“做皇後,就這樣的難為你?”
“我、我真的不是那塊料。”
他深深的看著我,“這段時日,我發現我們兩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我們都認為皇後該是怎麼樣的。極力的讓你去靠攏這個公認的標準,隻廢除了你最不能容忍的雨露均沾。可是,怎麼就沒想過,你可以做一個最有特色的皇後。”
“嗯?”我瞪大眼看他。
“你既然能叫朕視六宮如無物,怎麼就不敢嚐試一下,不去理會那些繁文縟節,就做一個獨一無二的皇後。他年論史,林皇後也必是讓人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之前可不讚同我什麼規矩都打破。迎我為後,停止雨露均沾,你心底都隱隱覺得這是你的犧牲,我該感恩戴德。我也不想太過難為你啊。”
他手伸過來,握住我放在小幾上的手,“這個我無法辯駁,我之前是有這種想法。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是愛一個人,又何必計較這麼許多。你從來在心底就是隻當我是夫,而不是君。我也是隻當你是妻,而不該要拿皇後這個身份來束縛你。這些年讓你諸多隱忍委屈,是為夫的不是。”
我望著他,眼底有掩不住的震驚。
他手握緊,“十一,願不願意跟我再試一次,這一次我們都不要有那麼多顧慮。”
我猶豫的問:“那十七呢?如果你還是要在他和二皇子中間去做選擇,我不敢嚐試。二皇子輸了,他還可以去封地。可是子晟輸了,我們母子就沒有退路了。”
“琳琅沒告訴你,我已經貶了董昭儀麼?”
“告訴了,可二皇子還是二皇子,母親地位低下,他卻始終都是皇子。”
“我總不能貶他為庶人吧。旻兒提早封王是因為特殊原因。華禹祖製是要等到十五歲的,這一朝有一個破例就夠了。前朝的事跟後宮不一樣。後宮我還能任性一次,去追逐我要的奢侈。可前朝卻是不行的。”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再怎麼寵愛,也決不許我幹涉朝政。我沒有要染指他手中權柄的意圖,這是他的底線。我們各自遵守就是。
“你對子晟有信心一點好不好?他哪裏會比瑜兒差了?我說的萬一的情況是說他德行有虧。我總不能把江山交給一個荒淫無道的兒子吧。我都有信心,你我能教養出一個青出於藍的太子,你怎麼就一點信心都沒有?你打小可不是這樣的性子啊!”他深情款款的看著我,“怎麼?這樣都還不肯跟我回宮?”
我瞪著他,“是你讓我沒有信心,沒有安全感的。你現在說得這樣好聽,萬一到時候又有什麼大局要顧全,又有那麼多的不得已怎麼辦。我們母子是排在你的江山之後的。一句請你體諒我哭死都沒用。”其實,我已經被他的話打動了,可是我真的怕又再一次重複。
“我知道,我不夠體貼,也不夠懂事,我隻是以我的一顆心在愛著我的夫君,我兒子的爹。對於一個皇後來說,這樣是不夠的。”
“所以我才說,你是我生命裏的一段奢侈。十一,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放你離開的。難道,我們就要這樣子走下去?”
我回握住他的手,我擔心的是子晟的生死,但這個問題細細想來的確有些過慮了。子晟的資質並不比任何人差,好好教導,又怎麼會德行有虧。而二皇子,別說六哥不讓子晟即位,立他為新君他會對付我們。現在董家這樣,董昭儀這樣,慢慢長大,他心底會起什麼樣的變化?如果他危及我兒子的生存,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如果要出手,我會比他更早一步的。我無法對無知稚子下手,如果他要對我兒子下手了,我當然不能再手軟。各自立場如此,說我怎樣都好。我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身處險境。
既然走不掉,那麼,再試一次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兩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鬥吧。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走到這一步,不是哪一個人的問題,很難說誰的責任更大。現在他居然主動的低了頭,我還執拗的要離開就有些不知好歹了。而且,離開了他,我難道就會真的得到幸福麼?不過是把自己的心冰封起來,再也看不到春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