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我再想一想,我不想那麼快就回宮。”

六哥緊緊盯著我,“休養身體,也休養不了多久啊。再說了,我是有媳婦的人,你給我沒媳婦的待遇,這怎麼行啊!”見我有了鬆動,他眉眼舒展開來。

“所以,你就耐心一點嘛。還有,我要自由出入。這樣整天被圈在一個院子裏,就算吃穿用度都是全天下最好的,那感覺也跟一個富貴牢籠一樣。我不要被當成金絲雀來養。”

“你——”

我小聲嘟囔,“連這都做不到,可見剛才的話是違心的。隻是哄著我罷了,等我乖乖的回了宮馬上就變另一副麵孔。”答應我吧,我不能一味的陷在深宮裏,失去了自我,最終隻能連你也一塊兒失去。六哥,你給我撐起這一片天,這一次,我會還你一個真正足以母儀天下的皇後。

他猶豫半晌,總算是應了,正要啟口就被我堵上了,用嘴。這個他倒不會拒絕,抱我到腿上細細親吻,最後又把我推到一臂之外的地方,“十一,我們就守足百日吧。”

我小聲應了。

“剛才堵我的話,是怕我問你那晚是怎麼差點就跑出去了吧?我至今居然都沒查到蛛絲馬跡呢。”

“嗯。一半一半,我也想你了。”我每天弄得那麼累才爬上床去,怕自己會想念也是一個原因。已經嚐過了那種極樂的滋味,的確是有一些孤枕難眠。

“那件事你不要問好不好?那就是老爺備下以防不測的一步棋,絕對不會危及皇權的。”

他看著我,“好吧,這件事我就不問。”

“永遠不問?”

“嗯,永遠不問。不過,你究竟要幾時才肯歸來?”

“就以老爺的百日為期如何?”如果我當真守上一年,我家老爺肯定是要入夢來跺著腳罵我迂腐的。反正隻要不在這一年懷上子嗣,誰知道睡在一張床上的夫妻到底有沒有燕好。我當初守滿了二十七個月,那是因為卡在不能舉行大婚上。如果一切可以回頭,我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多好。那麼,就不會有那場婚禮上臨時換了姬瑤做新娘,我也不會讓那十二人進宮的,就算要一哭二鬧三上吊,跟魏先生直接對上也絕不會退半步。

“好。”

半年後

我牽著十七站在天橋上看人來客往,今日武科弓馬成績已然公布,現在就等各人的策論閱卷了。武科沒有限定人數,到時候隻要合格者都會由兵部授予職銜。秦仲的弓馬名列前茅,想來應當在內。

“走,給翠姨辦嫁妝去!”出宮的時候我如是說。

“哦,給翠姨辦嫁妝去咯。”十七什麼也不知道,也跟著吆喝,把翠儂鬧了個滿臉通紅。

小胡同的房子我本來打算過戶到翠儂名下,她跟我說這個地方是皇後買的,還住過高昌王後,太金貴了。她怕自己福祉太薄,承受不起。所以我托十姐姐另買了個同樣大小的院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日我孤身漂泊在外,她未起異心,盡心照顧。光這個就值得起了,何況還有這數年的相伴。

先前去看,瓷器、布匹、首飾琳琅滿目的堆滿床上,都是陳夫人幫忙打點的。她笑說這哪是嫁貼身女官,根本是嫁姐妹的排場嘛。這一次陳將軍是武科的主考,算來與秦仲也有半師之誼。

“幹爹,什麼是嫁妝?”十七問我。

我隨口應了他幾句,他就跑到一邊去了。

陳夫人詫異的看我,然後肩膀聳了幾下,“那日和你去廟裏,不知誰告訴老陳了。他黑著臉回來,也不問,就一直打院裏的木樁子,打得手上都流血了。”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陳將軍還真是有意思,他怎麼就不問一聲呢。”

“他說他怕答案是他害怕的那種。”

“原來是不想麵對。有勞你繼續忙活,我帶十七出去走走。”

“你可小心著點。”

“嗯。”

出得院中,雲兮過來耳語幾句。我點頭,“好,咱們就看看去。”

雲兮點頭,“嗯,那些舉子,屬下自信能護的周全,但去無妨。”

“你去看過了?”暗中跟著的,自然不隻雲兮,不過唯有她是能貼身護持的。

“您不是給了屬下三日假麼,我就讓人把我捎帶進去了。可惜,沒有絕世奇才。”

“朝廷武科,要選拔的是將才,又不是在江湖上排名靠前的高人。一是萬人敵,一是十人敵,此間大為不同。”

雲兮嘴張了張,又把話咽回去。即便她問,我又怎會告知她,那個黑衣蒙麵人的行蹤。更何況,他現在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九哥說與林家徹底斷絕之事,算他欠我個人情。這個人情我可得好好留著了。老爺的本意是要我暫代家主一職,待清裕大了再交給他。

我伏在橋墩上,向橋下走過的人群裏揚聲招呼:“許久不見,秦兄無恙否?”

有人聽到了,告訴秦仲,他抬頭看著我,有些疑惑。

“小弟蕭霖啊,你不記得了?”我緩步牽著兒子下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