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扶他。
比如我會心疼為什麼沒有人照顧他。
昨夜大抵我的思緒還在沉睡,所以並沒能想到這些,而到了睡飽了神清氣爽的早晨終於靈關一閃,將我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灌注到了心間。
所以,真相是我暗戀灑水壺先生?
我稍微的理了一下思路,猜想其過程大概是這樣:做為一隻不知道在這天地間飄蕩了多久的老鬼,我無意間飄到了這個陽台上,看到了提著灑水壺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的灑水壺先生,不想一瞥之下,驚為天人,於是心生執念,進而被困在了這棟樓裏,並巧合又或必然地失了憶。
我仔細地將這個過程推敲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麼漏洞。
就在這個時候,灑水壺先生走到了臥室門口,對我說:“我出去了。備用鑰匙給你放在了茶幾上。”
我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然後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人的的確確是能夠看到我的。
而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就可以看到我的呢,如果是前夜,那麼他昨天的黑眼圈以及絲毫不以電視自己開了為奇就都有了解釋。
如果是一開始,那麼他那時候為什麼要裝作對我視而不見的樣子?
想了想,我發覺這個問題很好笑,他是人,我是鬼,他裝成對我視而不見的樣子才正常吧,昨夜突然說破才不正常。
那他為什麼要說破呢?
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兩個滲人的黑眼圈,我估計他應該痛苦地掙紮過,最終才決定孤注一擲,畢竟跟一個來意不明的鬼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共住在一個屋簷下實在不能算是一件讓人覺得愉快的事。
或者他是打著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一了百了的主意才喝破了我的行藏的。
可是想到他剛才的態度我又有些困惑,這明明是一副正常同居人,還略帶點關心的口吻。
還有昨天他放在我臉頰上的那隻手。
弄醒我的方法應該有很多,他偏偏選擇了帶著點溫柔,帶著點曖昧的那一種。
難道,他對我也有好感?
而到底怎樣的好感才能讓他突破人鬼兩隔,陰陽不屬這樣一種禁忌的呢?
我爬起來對著鏡子努力了半天,卻始終不能在裏麵看到自己的長相,沒辦法,我是鬼。
但我覺得自己的長相讓人無比驚豔,並因此傾心進而矢誌不渝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善於表達驚奇的小平頭從來沒有在這方麵表示過任何驚奇。
當然,保險起見還是找小平頭親口問一下。
我顫顫悠悠地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溫暖牌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卻發現,相對於房間裏的溫暖舒適,門外的走廊意外的逼仄黑暗。
我站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小平頭說的紅小兵阿平哥,心中唏噓,畢竟這是棟□□時候就存在的老樓。
為什麼灑水壺先生會一個人住在這樣一棟老樓裏呢?
我猜想他不太富裕。
在我將備用鑰匙藏到門口的踏腳下麵的時候我又立刻推翻了這個猜想,如此精美的踏腳應該不是一個不太富裕的人能用得起的。
當然,這隻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很快我就忽略過這個問題,認真地在這棟樓裏尋找起小平頭來。
據小平頭說這棟樓裏還有其他四個鬼,可是一路上我並沒有碰見一個。
我想他們大約有些怕我,至少我這樣一襲長袍的模樣看上去挺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