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沒有人。收費員真的離開了。
青豆將金屬球棒擱回到廚房的櫃子裏。從手槍的槍膛裏取出子彈,上上安全裝置,裹著厚襪子放回抽屜。然後橫躺在沙發上閉起眼睛。男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不過就算這樣,最後您也一定躲不掉的。一定會有誰來把這扇門打開的。真的喲。】
至少這個男人不會是先驅的人。他們總是安靜地采取最短距離行動。不會在公寓的走廊裏大聲吵鬧,說些故弄玄虛的話,讓對方提高警惕。這不是他們的行事。青豆想起光頭男和馬尾男的樣子。他們會無聲無息地靠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後。
青豆搖搖頭,然後平靜呼吸。
也許是真的NHK的收費員。可是沒有注意到貼著銀行自動劃費的單據實在很可疑。青豆確認過,就貼在門邊上。也許是精神病。不過那個男人說的話有著不可思議的現實感。那個男人真的,能越過門感覺到我的氣息。就像敏[gǎn]地嗅到了我的秘密,或是這其中的一部分一樣。可是卻不能自己打開這扇門,進到房間裏來。門是不會從裏麵打開的。而且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我都不會打開這扇門的。
不,現在還不能下斷言。也許我會從裏側打開這扇門也說不定。如果再一次見到天吾出現在兒童公園,我會毫不猶豫地打開這扇門,飛奔到公園去。不管哪裏有什麼等著我。
青豆將身體縮進陽台的庭院椅,和往常一樣透過柵欄的縫隙眺望著兒童公園。櫸樹下的長椅做著身穿製服的高中生情侶,一副嚴肅的表情不知在說著什麼。兩個年輕的母親陪著還沒上幼兒園的孩子在砂地上玩。隨處可見的午後公園的光景。青豆長長的時間裏,注視著無人的滑梯的頂端。
然後青豆將手按在下腹部。垂下眼瞼聽著。那裏毫無疑問有什麼存在著。活著的小小的什麼。她明白的。
子體。她輕輕地出口說道。
母體,什麼回答道。
第九章 天吾 趁著出口未被堵住
四個人吃完烤肉,換個場子到卡拉OK唱歌,喝光了一瓶威士忌。盡情作樂之後,這個熱鬧的盛宴也相應地在十點前結束了。從小酒吧裏出來,天吾送年輕的安達護士到她住的公寓去。既有車站的巴士點在這附近的緣故,也有其他兩個人毫不留情這個安排的緣故。沒有人往來的路上,兩人並排走了十五分鍾。
“天吾君,天吾君,天吾君。”她像唱歌似的念道。“真是一個好名字呢。天吾君。不知怎麼的覺得很上口。”
安達護士應該是喝了不少酒,不過本來臉頰就紅,不管醉倒什麼程度,光看臉都是無法判斷的。詞尾明了,腳步準確。看不出喝醉。本來人就有各種不同的醉法。
“自己倒是一直覺得是個怪名字。”天吾說。
“完全不怪。天吾君。叫起來也很記起來也容易。是很棒的名字喲。”
“這麼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大家都叫你小久倒是。”
“小久是愛稱啦。本名是安達久美。真是不起眼兒的名字呢。”
“安達久美”天吾念出聲道。“不壞呀。簡潔,沒有多餘的裝飾。”
“謝謝。”安達久美說。“被人這麼說,有點成了本田civic的感覺。”
“可是在誇你。”
“知道的。耗油量也很好。”她說道。然後拿起天吾的手。“握著手可以嗎?這樣一塊散步的話比較開心,能安定下來。”
“當然。”天吾說。被安達久美的手握著,他想起小學教室裏的青豆。觸♪感不一樣。可是其中莫名的有些共通之處。
“不知怎麼的像是喝醉了。”安達久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