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1 / 3)

公寓玄關時,停下腳步再一次環視四周。可是沒有發現引起注意的地方。燈柱後麵也沒有藏著男人。周圍也沒有停著可疑的車。烏鴉也沒來。可是天吾反而不安起來。周圍不像是那種東西的一切,看起來實際上都在偷偷監視著他。提著購物籃子的主婦,帶著狗散步的沉默的老人,肩上扛著網球拍,騎著自行車通過的高中生,也許都是巧妙偽裝的【先驅】的監視者。

真是疑心生暗鬼,天吾想。雖然必須提高警惕,還是太過神經質也不好。天吾快速走向車站。不時迅速回頭,確認沒有人跟著。如果有尾隨的人,天吾這樣也一定不會看漏的。他生來就比別人視野廣闊。視力也好。三次回頭看過身後之後,確信了自己沒被尾隨。

到達和小鬆約定的店是七點前五分。小鬆還沒來。天吾似乎是開門後的第一個客人。吧台上大大的花瓶裏鮮花繁茂盛開。飄蕩著根莖上新切口的氣味。天吾在裏麵的卡座坐下,點了生啤酒。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文庫本看起來。

七點十五分時小鬆來了。蘇格蘭毛料的上衣裏是開司米的薄毛衣,配套的開司米圍巾,羊毛的褲子下是小山羊皮靴。和往時風格一樣。哪一件都品質上等富有品味。而且穿舊的程度恰好。穿在他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就像是身體原本的一部分。天吾從來沒有見到過小鬆穿著新買的衣服。也許是穿著新買的衣服睡覺,在床上滾來滾去也未可知。又也許是手洗了好幾次再陰幹的。然後成了舊的剛剛好的樣子,穿在身上出現在人們的麵前。然後再做出一副衣服生來就是那樣的表情。不管怎樣,他看起來都像是個長年累月的編輯老手。換而言之,是除了長年累月的編輯老手外,什麼也不像。他在天吾麵前坐下,也點了生啤酒。

“外表好像沒有變化呢。”小鬆說。“新的小說進展順利麼?”

“一點一點的進行著。”

“那就比什麼都強。作家隻有實際的持續不斷的寫才能得到成長。就像毛蟲無休止地啃食葉子一樣。我說過改寫《空氣蛹》會帶給天吾自身工作良好的影響。沒錯吧?”

天吾點頭。“是的。多虧了那份工作。才感覺到學到了關於小說的一些重要的事。才看見了以往沒能看見的東西。”

“不是我自誇。那些事我是很清楚的。天吾君需要那樣的契機。”

“但是多虧了這個我也遇到了很多麻煩。如你所知。”

小鬆的嘴像冬天的新月那樣漂亮的彎曲著笑了起來。取法讀取其內涵的笑容。

“弄到手了重要的東西,人就必須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可是世界的規則喲。”

“也許是那樣的、可是什麼東西是重要的代價,區別不好。這個那個的,攪在了一起。”

“確實所有的事都攪在了一起。就像再串了線的電話線路裏說話一樣。就像你說的。”小鬆說道。然後皺起眉。“話說回來現在深繪理在哪裏,天吾君知道嗎?”

“現在的話不知道。”天吾選取著字眼回答。

“現在的話。”小鬆意味深長的說。

天吾沉默著。

“可是不久之前,她在你的公寓裏生活。”小鬆說。“我聽到了這樣的事。”

天吾點點頭。“是那樣的。大概三個月裏都在我這裏。”

“三個月是很長的時間。”小鬆說。“但是誰也沒說這樣的事。”

“如果我被囑托對誰也不說的話,就對誰也不會說。包括小鬆先生。”

“可是現在已經不再那裏了。”

“是那樣的。我在千倉的時候,留下信離開了房間。之後的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