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1 / 3)

擱著茶色的事務信封,看起來尤其的無個性和事務性。正麵反麵都沒有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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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想問。”天吾對律師說道。“父親在那個時候,一次也好,提到過我的名字,就是川奈天吾這個名字嗎?或者是兒子之類的詞?”

律師就這個問題思考著,從口袋裏取出手帕擦著額頭的汗。然後搖了搖頭。“不。川奈先生經常使用的是法定繼承人這個詞。除此之外的表達方式一次也沒有說到過。有點不可思議呢,竟然記得這樣的事。”

天吾沉默了。律師像是在勸解似的說道。

“但是說到法定繼承人的話隻有天吾先生一個人,誒,川奈先生自己一定也是知道的。隻是在談話中,沒有嘴上提到天吾先生的名字罷了。有什麼在意的嗎?”

“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地方。”天吾說。“父親本來就是個有些奇怪地方的人。”

律師安下心似的微笑著輕輕點頭。然後遞給天吾新的戶籍本。“因為是這樣的一個病情,為了保證法律上的手續沒有差錯,雖然很失禮還是請您再一次確認一下戶籍。根據記錄,天吾先生是川奈先生的獨生子。令堂產下了天吾先生,在一年半之後去世。後來令尊沒有再婚,一個人撫養天吾先生。令尊的雙親,兄弟也全都去世了。天吾先生確實是川奈先生唯一的法定繼承人。”

律師站起,說了吊唁的話後離去。天吾一個人坐在那裏,盯著桌子上的事務信封。父親確實是血肉相融的父親,母親也真的死了。律師這麼說。恐怕是事實吧。至少也是法律意義上的事實。可是卻感到事實越是明了,距離真實就越來越遙遠。怎麼會這樣呢?

天吾回到父親的房間,坐在桌子前就茶色信封嚴實的密封努力著。也許信封裏是揭開秘密的鑰匙。可是這可不是項簡單的工作。剪子也好小刀也好,代替品什麼的也好,房間中全都沒有發現。隻能用指甲一點一點剝開膠條了。一番辛苦之後信封打開,裏麵又是好幾個信封。每個都是嚴嚴實實的密封著。真是父親的風格。

一個信封裏裝著五十萬現金。嶄新的萬元鈔票共計五十張。被好幾重薄紙包裹著。寫著【緊急用現金】的紙在裏麵。毫無疑問是父親的字。小小的,一筆一劃一絲不苟。應該是在必須支付預料之外的費用時使用這筆現金吧。父親料想【法定繼承人】手頭上就不會有足夠的現金。

分量最厚的信封裏,裝滿了舊報紙的剪報和獎狀之類的東西。全都是和天吾有關的東西。小學時代他獲得算術比賽優勝的獎狀,登在了報紙的地方版上。和獎杯並排著照的照片。如同藝術品一般優秀的成績單。全部科目都是最高分。還有其他種種證明他是神童的精彩記錄。穿著柔道服的天吾中學生時的照片。微微笑著舉起準優勝旗。看著這些天吾驚訝的不行。父親從NHK退休後,離開了一直住著的單位房,之後搬到了在市川市租住的公寓,最後進了千倉的療養所。因為一個人搬了幾次家,家當幾乎都沒剩下。而且他們的父子關係常年都很冷漠。然而這樣,父親卻小心翼翼的帶著天吾【神童時代】的光輝遺物走到了最後。

另外一個信封裏,裝著父親NHK收費員時代的各種記錄。他作為每年成績優秀者被表彰的記錄。幾枚樸素的獎狀。公司旅行時和同事一起照的照片。支付年金和健康保險的記錄。還有原因不明的幾張支付明細表。支付退職金的有關文件……。三十年以上為NHK勤勤懇懇的工作,分量卻少的驚人。就社會上的眼光來看也許是實際上等同於無的人生。 可是對於天吾,這不是什麼【等同於無】的東西。父親在天吾的精神上留下了厚重濃密的陰影。和一本郵政儲蓄存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