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盡受愚弄。大凡女子,總不願嫁給一個連自己都瞧不上的男人。當然,那種認
為自已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又當別論。既然不願嫁給自己瞧不起的男子,那就隻
有過獨身生活,別無其他辦法。有錢人家的姑娘不是有過這樣的事嗎?滿心歡喜地
出了嫁,卻看不起自己的丈夫。美禰子小姐比她們要高尚得多。但是,她從未想過
嫁給一個自己都不尊敬的男人,把他當作自己的丈夫伺候。所以傾心於美禰子小姐
的人,必須想到這些。在這一點上,你我都沒有資格做她的丈夫啊!”
三四郎終於和與次郎取得了一致的想法,他依然默不作聲。
“不管是你還是我,就這樣,都比那女子偉大得多。然而不經過五、六年的時
光,她就不會看到我們的偉大之處。但是她又不能坐等上五、六年。因此,你要想
同那女子結婚,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與次郎把“風馬牛不相及”這句熟語用在了這種奇妙的地方。他說罷獨自笑了。
“哪裏,再過五、六年,會出現比她更好的女子。在日本,現在是女的過剩。
你感冒發燒也不頂事——世界大得很,不必擔心。實話說吧,我也有過各種各樣的
經曆。不過我心裏膩煩,就說有事要到長崎出差去。”
“你這是說誰呢?”
“說誰?同我有關係的女人啊。”
三四郎不禁一驚。
“論起這女人,可不比你曾接觸過的那類女人哩。我對她說,我要出差到長崎
作黴菌實驗,眼下不成呀。她當即表示要買蘋果到車站為我送行。這叫我好不狼狽。”
三四郎越發感到驚奇,他問道:
“後來怎麼樣了呢?”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拎著蘋果在車站等過我。”
“真作孽,竟幹出這種缺德的事來。”
“我明知這樣不好,叫人寒心,可又沒有別的辦法。打從一開始就逐漸被命運
引入這樣的地步。說實在的,我很早就成為一個醫科大學生了。”
“什麼呀,你這是故意扯謊騙人。”
“聽著,還有好多有趣的事呢。那女子生病的時候,求我診治,弄得我很難為
情。”
三四郎覺得好笑。
“當時我給她看看舌苔,敲敲胸脯,好歹馬虎過去了。誰知她又問我:‘下回
到醫院找你看病,行嗎?’真叫人沒辦法。”
三四郎終於笑出聲來了。
“這種事兒有的是,你盡管放心好啦。”
三四郎不懂與次郎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倒挺快活。
與次郎這才開始介紹起有關美禰子的“怪事”來。據與次郎說。良子要結婚了,
美禰子也跟著要嫁人。光這些也還罷了,但是良子要嫁的和美禰子要嫁的似乎是同
一個男子,所以這就奇怪了。
三四郎也感到被愚弄了。良子的婚事倒是確實的,當時他在旁邊親自聽說的。
也許這件事與次郎誤以為是美禰子了。然而,美禰子要結婚也並非完全謠傳。三四
郎一心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於是要求與次郎幫他出主意。與次郎一口應承下來,他
說:“叫良子來探病,你可以直接問問她。”三四郎覺得這辦法很好。
“所以你得吃過了藥等她來。”
“即使病好了我也躺著等她。”
兩人笑著分手了。與次郎趁著回去的當兒,到附近替三四郎請了醫生。
晚上,醫生來了。三四郎因為從未請醫生到家裏看過病,一開始顯得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