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蓮跑了三天,縣長鄭重三天沒正經吃飯。沒怎麼吃飯,肚子也不餓,嘴上起的都是大泡。雖然嘴上起大泡,三天過去,李雪蓮還是沒有找到,正兀自犯愁。放到平時,一個法院的專委想見縣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縣政府辦公室的人,就把他擋下了;但現在是特殊時期,賈聰明一說見縣長是為了李雪蓮的事,辦公室的人不敢怠慢,忙彙報給鄭重;鄭重忙讓辦公室的人,把賈聰明叫到他的辦公室。聽賈聰明說了趙大頭和李雪蓮事情的前前後後,鄭重愣在那裏。趙大頭和李雪蓮的事,大出鄭重意料。愣過之後,接著就是不相信:
“真的假的呀?”
問得跟賈聰明在短信中問趙大頭的話一樣。賈聰明忙拿出自己的手機,讓鄭重看他和趙大頭通的短信。不但看了過去的短信,已經上床的短信,還有一條趙大頭一個小時前發過來的短信:
正在泰山上,回去就結婚。
賈聰明:
“縣長,一字一句都在這兒,還能有假?”
又說:
“李雪蓮都要結婚了,還能告狀?”
又說:
“她雖然跑了,但跟人去了山東,沒去北京,不是證明?”
鄭重仍有些將信將疑:
“這可事關重大,來不得半點含糊。”
賈聰明:
“鄭縣長,我以黨性保證,這事兒再不會出岔子。為了這事,我花了兩年工夫,隻是不到飯熟,我不敢揭鍋。”
鄭重徹底相信了。相信後,心裏一塊大石頭,馬上落了地。接著一身輕鬆。忙亂三天,動用四百多名警力,原來忙的方向錯了。以為她去了北京,原來她去了山東。四百多名警力沒解決的事,一個賈聰明解決了。鄭重也知道賈聰明辦此事的用意,法院缺職一個副院長;便對賈聰明說:
“老賈呀,你給政府辦了一件大事。”
又說:
“我聽說法院缺職一個副院長,等這事結束,組織上會考慮的。”
賈聰明也一陣激動。本來他還想向鄭重彙報趙大頭兒子在畜牧局當臨時工,急著想轉正的事,但縣長剛剛說過他副院長的事,再另外附加條件,反倒不好張口了;也怕再說別的,衝淡自己副院長的事,那就成了跟組織討價還價;便一時捺住沒說,想等自個兒副院長的事兒落實之後,再重提趙大頭兒子的事。鄭重交代賈聰明:
“這事兒的過程,就不要跟別人講了。”
賈聰明馬上說:
“鄭縣長,這道理我懂。”
歡天喜地走了。賈聰明走後,鄭重突然感到肚子餓了,這才想起自己三天沒正經吃飯;忙打電話,讓秘書給自己張羅一碗麵條;接著又忙給市長馬文彬打了個電話。三天前李雪蓮從家裏逃跑,鄭重想瞞著馬文彬,把事情局限在縣裏解決;後來被馬文彬知道了,馬文彬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一下陷入被動。馬文彬在電話裏發了火,說他忘了三個成語,讓馬文彬“有點失望”,嚇得鄭重濕透了身上的襯衣襯褲。之後連抓三天人,也沒抓住,鄭重急得滿嘴起泡,以為事情無望了,等著馬文彬再發火,甚至做組織處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陰差陽錯,事情又在這裏峰回路轉。事情終於解決了,鄭重也想趕緊告訴馬文彬,以減輕上回讓李雪蓮逃跑的負麵影響。馬文彬已經到了北京,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今天已經開幕了。電話打通,馬文彬正在吃午飯;鄭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向馬文彬彙報了;馬文彬聽後,也吃了一驚。吃驚之後,沒再問李雪蓮,問:
“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鄭重一開始想將功勞攬到自己頭上,但怕事情過去之後,真相顯現出來,再讓馬文彬知道了,反倒弄巧成拙;前幾天李雪蓮逃跑,他瞞情不報,就弄巧成拙;便如實說:
“是法院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他跟那個男的是親戚,跟李雪蓮也認識。”
馬文彬:
“可不能說這個人普通,他倒是個政治家哩。”
鄭重吃了一驚;因不知道馬文彬接著要說什麼,不敢接話茬。馬文彬:
“在李雪蓮這件事上,他另辟了一條思路。我們總在李雪蓮離婚的事上糾纏,他卻想到了結婚。”
鄭重見馬文彬開始表揚人,雖是表揚別人,也跟表揚自己一樣高興,忙湊趣說:
“可不,跟打仗似的,抄了敵人的後路。”
馬文彬: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在這件事情上,二十年來,我們總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年年堵,但也就是堵一年,這叫腳踩西瓜皮,走哪兒算哪兒;人家卻能一下把準病根,讓李雪蓮跟人結婚。她跟人結婚了,這不一了百了了?”
鄭重忙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