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跋(3)(2 / 3)

午夜的對話

—走進葛紅兵的《我的N種生活》

孫德喜

夜很深了,萬籟俱寂,隻有星星在遙遠的天空裏冷冷地注視著我們。我以為,葛紅兵的《我的N種生活》隻有在此時閱讀才最是時候。在喧囂的白天裏,我們的心境很難平靜下來,也就難以聆聽到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夜深人靜之時,我們才能與葛紅兵一道去探訪靈魂,傾聽他的訴說,與上展開對話。

外界的許多人總以為葛紅兵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他的人生真是春風得意:25歲讀碩士,而且隻讀了兩年就提前攻博;30歲獲得博士學位並在當年就被評上了副教授:又隻過了3年,他就成為國內現當代文學專業最年輕的教授之一。真可謂少年得誌!然而,在這些事業成功的表象的背後,到底能有幾人知道他這些年來遭遇的挫折,了解他人生旅途的艱辛,又有幾人能夠聽到他那痛苦的靈魂發出的撕裂的牌叫,猶如荒野裏受傷的糧在蒼茫的夜晚發出的那樣!

或許是受到上帝的垂青,葛紅兵的智力相當高,這確實給他帶來了事業上的令人矚目的輝煌成就,讓他在短短的幾年內出版了7本學術專著,4部長篇小說,3本散文集,共計發表150多萬字,從而成為在國內外具有一定影響的青年學者和聞名通達的文學批評家。同時,他的智力給了他極高的悟性,促使他的靈魂覺醒,迫使他不得不睜開眼睛麵對那嚴酷的現實與自己沉重的肉身,使他在靈魂與肉體的激烈衝突與撕咬中,在個體與環境的不斷搏鬥中體味人生的各種痛苦和絕望的滋味。

葛紅兵的痛苦就痛苦在他有一顆始終處於不安之中的靈魂,當他人在司以為常的環境中日益麻木以至在麻木中昏睡的時候,當他人在極其強大的文化勢力與體製等構築的藩籬麵前作出無可奈何的妥協的時候,他的靈魂卻是如此強烈的渴望自由,自由似乎成為他最重要的情人,成為他生命存在的意義,因而他要不顧一切地撲進她的懷抱。於是,他一直幻想著自己在“飛”,似乎在他出生之前,他就是以“飛”的方式而存在的,盡管這是沒有肉體,非常虛無的,但是他以為這正是的一種生命屬性:“它所要的就是飛,一直飛,飛人虛無和敘夾。那是超越引力和壓力的世界,沒有誘惑當然也沒有壓抑,回為它空空如也,就是一種飛。”然而,在現實的世界裏,由於肉身的存在,這種“飛”的欲望與衝動就要受到來自多方麵的很大的牽製,受到許多條件的限製,並為許多牽掛所困擾。

但是,飛翔就是他的生命,他的靈魂就是為飛翔而存在的。“我常常莫名地渴望飛翔,一種無法言說的飛行欲望在我的芻體裏湧動著,折磨著我,讓我無法安穩。”因為,肉身的沉重與飛翔的欲望不斷地衝突,結果常常是他的欲望在衝突中被擊得粉碎。正是在這個意義上,

他對人體的誕生有非常深刻的認識:“我寧可相信1968年,對於我是一次死亡的儀式,而不是誕生,我的‘飛’死亡了,它離開了,它離開得那麼幹淨利落,甚至關於它的記憶也一並帶走了。”這種走向虛無的對於“飛”的癡迷和依戀實在是無奈。

飛翔的翅膀隻能生長在想象之中,在現實生活中他隻生長著腦袋和雙腿,於是他選擇了另一個人生姿勢:行走。行走就是流浪,就是漂泊,決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浪漫;行走意味著掙脫,不僅是對作為精神搖籃的故土的掙脫,到一個陌生然而更為廣闊的土地裏去闖蕩,

而且是對來自現實生活與文化環境的種種束縛的掙脫。對於故土的告別,就是選擇孤獨並與之為伍,讓精神在孤寂中經受痛苦的折磨,往往就在靈魂選擇漂泊流浪的時候,他那沉重的肉更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念起了一道緊箍咒:回家吧!回家吧!而家到底是什麼呢?家就是對母體的眷戀,那麼回家則滲透著對脫離母體產生的恐懼。但是,葛紅兵還是毅然選擇了漂泊流浪;要衝破現實生活中的種種柵欄,就得為之忖出慘重的代價。葛紅兵生活的年代畢竟不是20世紀的20、30年代的中國。當年的魯迅、從南京到北平,從北平到廣州,到廈門,再到匕海,雖然說不上多麼滯灑,但是走得還是自由的。

朱自清從浙江的師範學校來到清華非常灑脫。然而到了葛紅兵生活的年代,曆史似乎倒退了回去,他的行走總要受到戶口、檔案以及各種人事關係的羈絆,這給他的行定造成一重又一重阻礙,使得他在行走的路途上灑下了難以計數的血汗與淚水,命運一開始就與葛紅兵開了個玩笑,回為出生在農村,其戶口就決定了低人一等,這在很大程度上養成了他看人所取“向上看”的姿勢。為了走出農村(這並不表明他對家鄉的厭惡與個絕,他還是非常熱愛自己的家鄉的,盡管自己已經獲得博士學位與教授職稱,但是他認為自己是農民,而不喜歡將自己歸到知識分子的行列),他就得先突破戶口的關卡。進海門師範以後,由於他的成績出眾,於是被保送上了大學,盡管命運向他敞開了一扇大門,讓他看到了自由的天空,然而他卻不能擁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