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兵的N種生活並不都是內在的,他雖然常常探訪自己的內心,但是他決不將自己封閉在內宇宙之中,也不把自己囚禁在所謂高雅的“象牙之塔”之中,由於他非常熱愛現實的社會生活,他以極大的熱情關注著外在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說,外在的社會生活也是人的生命的一部分。因此,葛紅兵由對自己的審判走向了對於當下時尚文化的審視。在葛紅兵的學術研究領域,時尚文化一直是他的目光凝聚的焦點之一。在《除了衰退、頹廢,他們什麼也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章裏,葛紅兵由現代人為電視所俘獲出發,發現現代人的“感官的貧困”,進而發現更為嚴重的問題:現代工業化時代的人們雖然擺脫了物質的匾乏,但是卻陷入了物質的泥淖而不能自拔,他們日漸地退化,墜入了“感官的貧困”的尷尬境地,幾乎為自己所沉迷的物質所異化。這不能不引起人們的警惕。同時,對於祖輩們的苦難的生活也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裏,他怎麼也忘不了“祖父在街上荒唐地轉悠”的身影,怎麼也忘不了“祖母在這個世界最後的痛苦”。而祖父母的這種人生並不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是一個時代加在他們頭上的,是他們無法違抗的命運的安排,正如葛紅兵所講的“這是一種無奈的選擇”。盡管這是祖父輩的曆史,但是作為陰影多少也長期籠罩在作家的心頭。
在現實生活裏,葛紅兵也常常處於矛盾的旋渦之中。由於人性中的種種缺陷以及自身的軟弱,這些矛盾很容易讓人身心疲憊而退縮。許多人往往對此采取“鴕鳥”的策略,讓自己在麻木中忘卻痛苦。不僅如此,而且還容不得別人對自由的向往與追求,更不希望別人的生活與之一一點差異,覺得應該與之一樣消磨掉個性。在我們的耳邊就常常問蕩著這樣的盧合:“別人都這樣,你為什麼不能這樣?”似乎別人這樣活著就成為自己應該而且必須這樣活著的理由,如果稍稍有點別的想法,就成了異端,就應該予以鏟除。然而問題並不在於是古這樣活著,而在於大家都這樣後著,將意味著什麼,其結果將如何。
很顯然,大家都這樣活著,長此以往,人將不久了。因為按照一個統一的模式活著,消除人的差異性,使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異化為僵化的機械的物,使人失去了創造的激情與衝動,以至於不會思想,失去語言,那麼,人的生命也將因此而乏味,而枯萎。
對於生命意義的探討俊葛紅兵走向了徹底的人道主義,使他把人的生命的質量當作自己的關注對象。當我們的周圍絕大多數人懷著一顆望子成龍之心寄厚望於自己子女的時候,葛紅兵所寄希望於自己兒子的卻是“快樂一些,再快樂一些,做個快樂的大眾”。他的這種希望的意義不在於與眾不同,而在於切近人的本真。或者說,什麼樣的生命形態最美麗?在他看來,快樂才是生命的根本,快樂的生命才是最美麗的。這看起來似乎有一點太浪漫了。然而,人如果沒有一點浪漫,沒有一點對現實的超脫,那麼生命將板結成一塊而頓失光彩。當然,浪漫看似十分輕鬆,但是在現實麵前尤其是對現實有了透徹的認識的情況下,所有的浪漫那個會那麼輕鬆了。
時下我們已經跨進了周世紀。周世紀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對世紀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物質財富激增的工業化時代,就是一個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相互交織的時代,也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這樣一個時代雖然可以極大地滿足人對物質的需求,但是也極易造成人的浮躁,使人或忙碌於緊張地應付激烈的社會競爭或迷失在強烈的物欲的旋渦中而忘卻或疏遠自己的靈魂,沒有時間或者根本就意識不到應該抽出點時間去造訪自己的靈魂,並與之展開對話。在這樣的時刻,葛紅兵的《我的N種生活》的到來給我們以劇烈的心靈震撼,使我們在他赤裸裸地展現的靈魂麵前戰栗,並成為一麵鏡子而使我們看到了自己的“廬山真麵目”。正如前不久寫的一首小詩《讀葛紅兵的》那樣:
你在慘烈地撕扯著自己
我被撕成了無數的碎片
沒有流下一滿鮮血
碎時竟是那樣的醜陋無比
從你那裏吹來一股淩厲的風
我被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將自己從自身的深處揪出來
用鋒利的刀子仔細地讀遲
夜已經很深了,周圍的許多人都已經在溫暖的床上做作酣美的夢。我還在燈下讀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