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極晝之月(2 / 3)

景夜沒有解釋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程嶼也沒有追問。在尷尬的冷空氣中,他的呼吸明顯變重了,卻仍願意表示理解:“好。”

景夜的眼睛漸紅,她知道,她這孤注一擲,一條道走到黑的一生裏,將再不會遇到第二個他。畢竟人這輩子,可以複製初戀,卻無法複製愛情。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許會是她途經的,僅存的絕世風光。

“最近她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每天還是把自己關在家裏,摔東西、自我詛咒。她爸媽回來以後也束手無策,就差沒把她綁去醫院看心理醫生……”

此刻坐在景夜對麵攪著咖啡的譚禹城,笑起來有些勉強和苦澀。

景夜有些走神,奶茶燙了嘴,才抬起頭:“我這幾天在收拾東西搬回家,明天去看看她。”

“你不住寢室了?”

“嗯,雖然我們在那裏住得不久,但是……”

“你不用多說,我明白的,不過張望最近聯係我,說要來這裏,如果討不到一個說法,他不會回去。”

景夜拿杯子的手晃了晃,苦笑:“不可能放下的吧……倒是你,和珊珊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她就是不待見我,上次騙她是我不對,可她一口一句喜歡衛靳,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不過也可能她是真的喜歡衛靳,我自作多情罷了。”

“你有沒有聽過這種說法,旅行一定要去足夠遠的地方,因為這樣才有新鮮感,才不會因為害怕局限而覺得遺憾,感情也是一回事,隻是她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你的意思是?”

“等她自己明白吧,你知道嗎,上次我們吃飯的時候,你打電話來,她二話不說就走了。”

“可是她已經和衛靳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衛靳去外地拍攝前來找她,我在場,她直接指著他跟我介紹,這是我男朋友,你不要再纏著我了,還說我是神經病。”

霎時間,景夜覺得尷尬極了,良久,她歎了口氣:“可你還是會等她對吧,不管她做了怎麼樣的選擇。”

她抬起眼看著譚禹城,他沒答話,眼神卻顯得堅定。她終於鬆了口氣。

3.

從冷飲店出來,景夜接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展戍,另一個,則來自程嶼。

展戍問她東西收拾得如何了,她思忖了一下,答快收拾完了,展戍聽完,丟下一句“我知道了”,便把電話掐斷了。

景夜正對著手機屏幕發呆,程嶼的電話撥了進來,她下意識地接起,隻聽見他壓著嗓子問:“你在哪裏?”

景夜回頭看一眼冷飲店的招牌,報了店名,程嶼停頓了片刻,言語中有了幾分笑意:“那你在那裏等我,我過來找你,不過你可能要等久一點了,因為我坐公車過來。”

電話掛斷後景夜有點兒不好的預感,但想了想,卻毫無頭緒,隻好再次走進店裏,又點了一杯鴛鴦奶茶。

程嶼推門進來的時候景夜正百無聊賴地玩手機遊戲,見他還在滿世界地找自己,舉起手招呼他:“這裏。”

程嶼看見她,嘴角微微上揚:“你沒事正好,陪我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

“到了就知道了。”

果然是到了才知道,站在商場賣家居用品的地方,景夜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導購小姐分外熱情,指著大紅大紫的四件套猛推薦:“最近這個賣得很好!”

景夜的臉刷地紅了,倒是程嶼笑得很得意,笑罷才慢吞吞地指了指旁邊的單人套裝解釋道:“我一個人住。”

話音剛落,導購小姐不禁感到有些訕訕然,而站在一旁的景夜臉色也陡然起了變化:“你的意思是要搬出來?”

程嶼仿佛早有準備,顯得毫不介意:“既然談不出個所以然,搬出來更舒服些……東西都留在那個家了,現在用的都是高三暑假時跟朋友學倒騰股票賺的,不過原始資本是他的,這點我沒辦法改變……”

程嶼還在說什麼,景夜卻已然聽不進去,沒等發票開好,抓著程嶼的手就要走:“你是不是有病啊?誰要你做到這樣了!。”

盡管景夜動?,程嶼依舊冷靜:“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打開程嶼臨時租的房間的門,景夜望著白花花的牆壁有些怔忡,倒是程嶼十分坦然:“牆壁剛搬來的時候挺舊的,我重新刷了一下。”

見景夜沒吭聲,程嶼樂了:“喂,我說你現在不會是已經開始嫌棄我了吧?雖然我是得出去打工了,但好歹也算支潛力股,嗯?”

一句上挑的尾音讓景夜漸漸回了神,臉上慢慢有了淺淺的笑意:“你倒是有夠自戀的,不過你是真的想好了,決定搬出來,不回去了?”

“真的,”程嶼遞她一瓶礦泉水,“這幾年這樣的事不止發生過一兩次了,我雖然從沒有幹涉過,但怎麼說……就算鄙視我雙重標準好了,這次真的不一樣,宋媛是我認識的人,還因此喪命……我做不到無動於衷。”

此刻景夜已找了個角落坐下,聽完程嶼的一席話,停頓了片刻,才開口:“如果說……程嶼,我是說如果,我是個壞人,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景夜其實很少以這樣的口氣說話,帶一點兒絕望,卻執拗得猶如頑童。程嶼看了看她,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笑:“別說,這個問題還真值得思考,不過我大概想了一下,好像我暫時還想象不出怎麼去喜歡別人。”說罷這些話,程嶼走過去拍拍她的肩:“不要再想這些了,我相信宋媛不希望看到你消沉。”

景夜卻置若罔聞。是啊,他們相遇得很早,重逢卻太晚,那一瞬,景夜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在醫院蘇醒的那刻,她所做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或許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她,又或許,她也不曾真正了解過他。

“喂,說說你這幾年吧,我離開以後,你都是怎麼過的?”程嶼溫柔地拍拍她的頭。

“事無巨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