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山穀裏一處幽靜處葬了師父。
而後一個渡海去了四季如春的瑤仙島,一個北上去了萬裏雪飄的東離國。平時偶爾有信件來往,如果師兄養的夜貓子不怎麼迷路的話,半年能通個一封。隻字片語,見那個與自己相依為命過的人過得好,就夠了,還能圖什麼呢?!
一個白露,一個清明,中間隔了萬水千山,相見不相識,相識不相逢。
「封魂師不近女色,尤其是女人為情人流下的眼淚流進你們的血液裏,那就是穿腸毒藥。」
白清明也沒看清楚,自己是怎麼被袖裏劍刺穿肩胛骨的。
落英要劃破文清予的皮膚時,他隻能念咒困住她。畢竟白氏封魂師見死不救,他那個嚴肅得連皺紋都沒有的師父,說不定會氣得從墳墓裏跳出來掐死他。隻是還沒等他結好印,那個為情所迷的文清予已經甩袖拋出一把劍。
劍身很短,是狼骨做成,劍鋒上塗了女子的有情淚。
自從來到風臨城,他就開始穿花團錦繡的外衣,富貴的牡丹,素雅的綠萼,比宮裏的娘娘們還俏。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血液湧在白衣上,是多麼的驚心動魄,倒不如給白牡丹染個紅色,還顯得富貴喜慶。
“你,你是什麼人,你傷了寒露公子!”落英發狂似的,眼睛流出血淚來,無比猙獰,“你到底是什麼人!”
文清予抬起眼,夜裏赫然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與那人一般無二。他笑了,還是那麼雅致至極:“落英姑娘,對不住,在下借了你的記憶一用,如今借完了,便完璧歸趙了。”他指間一點瑩白的光,在呆滯的女鬼天靈蓋處一點。落英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傻了,須臾看看靠在牆上的白清明,又看看那笑容款款的文清予。
之間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她不過是失足掉進井中淹死的地縛靈,不久前一個紫衫公子對她說:“來,我給你瞧個東西。”那是一個桃樹妖的記憶,在山穀裏與寒露公子初相識,後來不遠萬裏去了瑤仙國,為了與那個人有交集,進了他的店子,做了回生意。
“我不是落英……那我是誰……我到底是誰……”落英坐在地上,悲號起來,“那我為什麼會愛他……我為什麼會……愛上寒露呢……而且為什麼你會跟寒露公子有相同的氣味呢……”
做鬼做久了,就隻能用氣味來分辨人,她哪知道這世上會有氣味相同的兩個人呢。她就像做了一場夢,連夢裏都是一場空。
白清明覺得身體裏有什麼力量在漸漸流失,被吞噬。不過他終於明白了,麵前的這位文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你是狼族的人?”
“白老板好眼力,若要攀親戚,你的寒露師兄要叫我一聲大表哥呢。” “你要殺白寒露?可是殺不了他,隻好來殺我?因為比他心軟,比他好對付,是吧?”
“你們血脈相通,互相牽製,若是死了一個,另一個封魂師的靈力便會減半。”文清予抖開扇子,“不過能抓到你真不容易啊,竟然找不到破綻。若不是柳大公子偶爾說起,你這人心腸軟又是個好奇寶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白清明笑了,一點也不顯狼狽:“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
文清予也笑了起來:“你們封魂師不近女色,尤其是女人為情人流下的眼淚流進你們的血液裏,那就是穿腸毒藥,你恐怕做不成封魂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