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按此文章確實該中舉,隻是如此卷麵占了舉子名額又是對別的學子不公,是以大筆一揮,舉子是沒給,卻允許明年春闈入考。若那時考中,就跟別人一樣的。若不然,隻能還是個秀才名分,等日後再次從秋試開始考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滿意了,皇上更是最聖明的了。

隻是林靖明白,方鷗明年隻要不是靠的太難看,就不會被刷下去。他是被皇上點頭的人,那些考官,還能否了皇上的意思?那不是打皇上的臉嗎?再者,他們還得備著那時皇上心血來潮,會調取方鷗的試卷察看。若是方鷗的文章入了皇上的眼,卻被他們刷下去了,嘶……

至此,林靖的心是定了,黛玉明年就可以安心出嫁了。

不多久,金錚先回來了。分開這麼長一端時間,兩人相互都是想得很。情人之間,表達愛意的方式最簡單直接的,也就那麼些。兩人雖把持著最後的那點兒分寸,隻是別的,就膩味得沒個完了。

等好容易互訴完衷腸,兩人開始說到正事了。

“璧君,這事情,我覺著沒那麼簡單。”金錚貼著林靖坐著,叫著林靖的字。

林靖歎了口氣,她是不喜歡這個字,可看著金錚一口一個叫著親熱,也就隻好罷了,況且,現在這樣叫她的人多了,她總要習慣的,最好是喜歡上這個,嗯,這個就從金錚這兒開始。

“那些人的手法幹淨利索,不管是方鷗還是他那仆從,不管是被打昏被帶走,當時都沒看見那些人的臉。後來那地方,也是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隻是,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不直接上了方鷗的性命。難道他們也講究恩怨分明捕濫殺無辜?”

恩怨分明?林靖猛地一震,“恩怨分明,你怎麼會這樣說?”

金錚不過是順嘴一說的,哪有什麼講究?見林靖這樣,金錚反倒是奇怪起來,“我不過是說笑罷了,你這是怎麼了?”

“恩怨分明,如今,我是最煩這個詞的。恩、怨,如何能真正分明,如果這恩,這怨,是互相交織著,那如何報恩,又如何抱怨?”林靖皺緊著眉,或許是她太敏[gǎn]了,又或許是她不過是個女子,是孔老夫子說的難養的人。

金錚開始聽著這些入繞口令般的話,還有些迷糊,隻一想到某些人,就明白了過來,忙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靖搖了搖頭,“其實,也根本不算個什麼事情,隻是我這人,實在是多疑不過的。”

林靖就把那馬獲峙跟錢道明吃酒女票/女昌的事情說了,“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都是出來做官的,誰人還沒有幾個熟人?就算那錢道明在以往帳上有些事情,可現在他跟馬獲峙吃頓飯,能說明什麼?馬獲峙跟汪修白瑞認識,那有怎麼了。這個,我當麵問過汪修,也沒看他遮掩。”林靖嘟嘟囔囔的,一件件事情,都是小事情,可她就覺著不舒服。就連那次私園子吃酒,那姑娘來得也太巧了,偏又是汪修請的客定的地方。當然,完全有可能是那姑娘盯梢林靖二人才找來的,隻是林靖就是有些奇怪。

金錚皺了皺眉,才道:“有件事情,我本不想說,擔心我說了你以為我看不得白汪二人。”頓了頓,才道:“百草堂,可算是老字號的藥鋪子,在西邊很出名的。還有那個寧姓,不常見,我卻正好知道一個。”

(過渡~)

☆、正文 431酒中尋機

沒幾日,方鷗也回來了。

作為林家未來的女婿,又是因為林靖幫了一把,這方鷗回去隻是梳洗換了件以裳,也不休息,就直奔林府了。

林靖還在當差,得了消息,看了看手中並無甚要緊的公務,也就鎖門回府了。

見著林靖,方鷗當然是極為恭敬,感謝之話自然是不會少的。

林靖仔細看了看方鷗,人瘦了些許,神色也憔悴,想來是受了搓磨,後又因下了場,才這樣的吧?隻是,除此之外,細辨下,這人還有些頹色,這倒是有些個讓林靖意外。

說了些話,林靖知道方鷗遠歸乏力,也就不硬留人了,親自送客出府。

方鷗走了沒多久,金錚就過來了。也不用讓,這人自己就湊在林靖身邊,話題自然也是圍著林靖。說著這些瑣碎話兒,金錚自然就問到了方鷗,聽得這人已經來拜訪過,才點了點頭,遂又一皺眉,道:“那人精神頭有些不濟啊。”

豈止是不濟,金錚覺著該說失魂落魄還差不多。先前他在過來的路上看見方鷗了,他的車馬還跟方鷗打了個對頭。別人認不出金錚的車馬倒也罷了,可這方鷗竟然也沒看在眼裏。

林靖聽金錚這樣說也皺了眉,這就不該是身子累了的緣故了,也想到了那人的頹色。

金錚腦子也快,忽笑道,“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都有些個脾氣。他是不是對如今這禦筆欽點有些想法啊?”

金錚這話說得很跳躍,可林靖就是聽懂了。文人自古相輕,如今這回考試方鷗算得上名至實歸,可在春闈上卻不好說了,不管他如何出色,那些文人總會想著是不是考官看在皇帝的份上才點的他。林靖先頭想著是方鷗不會落榜了,可說不得方鷗或許也對這個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