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柴扉,一年了,足矣改變很多事很多人的一年,當然,在這一年裏,他也可以做很多事,完成很多不必要的閑事,靜下所有沉浮不斷的浮躁,就譬如,他園子裏滿地的花草。

荊風雅自主進入了花園裏,他站在遠處,遠遠的便看見,那背對著自己的人,他英挺的背影,熟悉的身影,他對他說過,即使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出。

現在,他一眼認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開口道,“猶然。”

他喜歡看到他驚訝的樣子,即使他的訝異微不可查,但他還是能看得出來。

荊風雅微笑著凝視轉過頭來的人,他一定想不到他會找來,而且他一定以為,他當他是死了!

是的,死了!

他當他是死了,他一度以為!

這樣逃之夭夭,不留下任何的痕跡,這個人,他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所有的罪與惡,或者,愛和恨!

他忘了,在這世上,在乎他的人,那個叫荊風雅的人,他勢必會千裏迢迢找來,並且一如既往的高傲著姿態!

荊風雅問,“言猶然,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他走到他的麵前,近在遲尺的臉,眉目依然清晰可觸,有一點溫暖,有一些極盡的美好,感覺在指間流竄入身心,暖和他的心口。

他將他抱住,他與他耳鬢廝磨,真實的觸覺,並非是夢,不是嗎?

“公子,想必,你是認錯人了。”

他把他的手拿開,平靜無波的臉上,毫無任何的神情,說得好像,他真的是不認識這從天而降之人!

“你說什麼?”

荊風雅抬起的手頓住,想要的親密舉動,堪堪止住!

“你再說一遍?”

他難以置信的盯著麵前之人的眉目,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哪怕是他微微波瀾的眸光。

他下了很大的決心,他跟自己說好了,若是找到了他,就要好好的跟他說話,盡量緩和自己的語氣,讓他明白,自己這一生,就僅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他怎想,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這個人,他會裝作不認識自己!

“言猶然,你再把你剛才的話,說一遍!”

他提高了自己的聲勢,沉默的人,不再開口,隻平平靜靜的和麵前的人對視!

荊風雅瞳孔縮起,“言猶然,你敢不敢再把剛才的話,再問一遍?”

假裝不認識,自以為能逃脫,“想不到吧,我竟然能找到這裏來,是嗎?”

荊風雅捏住冷定望著自己的人的下巴,他什麼都沒變,隻不過和以前相比,他更讓人厭惡的一麵,顯露無餘了而已,以前,一副溫文有禮,如今,冷漠疏離,以前,用溫和的笑,去掩藏自己內心的厭惡和仇恨,如今,將仇恨的麵具摘下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了,他可以六親不認了!

“說我沒心沒肺,說我無情無義,其實,最沒心沒肺、最無情無義的人,是你!”

荊風雅把手上撐的破傘丟下,一路走來,煙雨蒙蒙,不曾停歇的春雨,他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怕等不來晴天,怕那些下屬的消息出差錯,怕真的找不到他,所以,提心吊膽的找來,他要怎麼說起心裏的忐忑!

“言猶然,至始至終,你把發生過的一切當是什麼?”

他再逼近一些;他則往後退開一步!

“你當它是意外,是一場錯誤,或者說,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目而迎合我演的戲?”

荊風雅越說心裏越顫唞,他發覺自己心裏居然會顫唞!

他一步步逼近,他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屋簷下,木牆邊,他無路可退,他壓緊他,“你說啊,是什麼?你告訴我荊風雅,以往,你和我發生過的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