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雨不懂為什麼自己的母親要那麼做,她哭鬧著阻止也阻止不了,而聽聞哭鬧的千崇燁不管下人的阻止,他跑進去看,他看到了滿地的碎布,她看到了自己低頭落淚的娘親。

千崇燁總是握緊自己的拳頭,他隱忍了一次又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古峰冽說得沒錯,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想反抗這個充滿偽善的武林,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他隻要一不小心,就會賠上自己唯一的親人的性命,那麼他忍辱負重那麼多年,也就白費了。

千崇燁抬頭仰望院子裏的樹葉,春光日麗,春意盎然之時,枝椏橫展的樹上又吐出了新葉,他在此等了一年又一年,他想,自己到底還能等多久?

一本劍譜,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有罪嗎?他憑什麼要承受這些苦難?還有他的生母?

千崇燁拿起劍,他胡亂的揮舞著,在院子的門口,按時送晚餐過來的小樂子,他把飯菜放到桌子上,他等發泄心內鬱結的人靜下來,他道,“千崇公子,吃飯吧。”

千崇燁放下自己的劍,他走向屋裏,簡單的飯菜,簡簡單單的日子,他如此隱忍著過了二十個春秋,曾經夢想,待自己打破這一切後的生活,便高高在上,再也不用思前想後,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他吃了一口飯,而後驀然道,“小樂子,我讓你打聽的那個人,有什麼消息嗎?”

小樂子搖搖頭,他在掃外邊的樹葉,那些被劍劈成兩半的樹葉,每一道劍,都是一致,看似不怎麼用力,卻是置人於死地的劍戾。

千崇燁吃完了飯,他夜裏,獨自一人出去。

晚上,他回來後,見到小樂子在院子門外鬼鬼祟祟的探望,千崇燁站在他的身後,等做賊心虛的人回頭看到,他驚顫不止的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千崇燁道,“小樂子,你跟我多久了?”

小樂子咽了咽口氣,幹澀的喉嚨,根本無一點汁水滋潤,他道,“回公子,有五年了。”

十五歲,千崇燁看到自己娘親織的衣服被剪得粉碎,他當時回頭看到盟主夫人,她冷笑一聲道,“要不從今天起,我就發發慈悲,找個人來照顧你兒子吧,而你呢,就乖乖的呆在這裏享受生活吧。”

盟主夫人,做的是一套又一套,千崇燁到現在想起來,他都忍不住想起,自己看著那女人死時的模樣。

千崇燁不會害怕噩夢纏著自己,他隻怕饑餓感,他怕寒冷的冬天,自己凍得瑟瑟發抖,無助又可憐的樣子。

十六歲,死了一個少年,他是被凍死,他死後,就是小樂子出現在千崇燁的身邊,千崇燁念在之前有一個少年為自己死,他收起了討厭有人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他試著信任這個人,然而,每個人,都會背叛,除了自己,自己的心。

小樂子全身抖動得厲害,他跪下,“千崇公子,我也沒辦法,這些都是盟主吩咐,我不聽,他就為難爺爺,我不能讓爺爺有事啊,千崇公子。”

千崇燁聽到此,他收緊了自己的手,那一陣殺氣,好比一股凜冽的寒風,他想要了小樂子的命,而小樂子所作的一切,和自己又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