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2 / 2)

寶盒揭開,張家山贏了。

周寶元說:"再來!"

三番五次下來,雙方雖互有輸贏,但是明顯地張家山輸得多。

張家山腰裏的錢輸完了,又向李文化那裏,借了幾張。

誰知,張家山又輸了,張家山看也沒看,將手伸向炕沿這邊,半天沒有接到錢,抬頭看時,見李文化用皮夾拍著自己的口袋。

"咋了?可倒沒咧?"張家山脫口而出。

"張幹大,你不是說,你皮包裏,都是票子?"周寶元問道。

張家山辯道:"那是公款,動了要犯法的!"

見說,周寶元將寶盒收起,一貓腰,一趔身子,下了炕。周寶元一邊用腳找鞋,一邊說:"張幹大,看來你好長時間不耍了,業務生疏。今個兒咱就到這了,改日你再撈吧!"

張家山仍舊蹲在那裏,不想走。

他怏怏地看了一眼周寶元的口袋,剛才還是自己的錢,變魔術一樣,現在成了周寶元的,他有些心疼這些錢,又有些於心不甘。

賀老五這人心眼不壞,他也有些心疼張家山:"越有錢越能贏!那狗日的財神爺,也長著個偏心眼,促紅滅黑!"

賀老五正說著,見周寶元拿眼睛瞪他,趕緊把嘴封了。

張家山咽了口唾沫,下炕,臨與周寶元分手時,他說:"今個兒在你這小河溝裏翻了船,算我倒黴。好,三日以後,你到六六鎮上來,咱再刀對槍、槍對槍,較量上一回!"

"能成!"周寶元說。

周寶元又對賀老五說:"黃瓜菜擱不涼。咱們的事情,先擱一陣兒,六六鎮那一場事情完了,我再到賀家溝來找你!"

路途上,李文化說:"張幹大,你不要賭了!你再賭,還是個輸!"

"連你這小子,也小看起我來了!"張家山有些氣惱。

"不是你賭藝不精,是周寶元那小子,做手腳哩!"☉思☉兔☉網☉

"他咋樣做手腳?"

"他帶的那個戒指,是吸鐵石做的。我給文化站放過電影,解下這吸鐵石。寶芯裏有鐵片,有吸鐵石吸著,他想叫寶芯咋樣停,寶芯就咋樣停!"

"這狗日的,給我眼裏揉沙子。怪不得賀老五輸得那樣慘。嗨,我說你這半腦子,場合上,你咋不說哩?"

"我不好意思說。當麵鑼對麵鼓的,我怕周寶元難堪!"

"人家把刀都架到咱脖子上了,你還這麼軟麵情。唉,你這後生,啥時能長大哩!"

張家山和李文化,一臉的晦氣,灰塌塌地往回走,全沒有早晨去時候的那個歡勢勁兒了。周寶元這狗日的,使這麼個毒招,卻是張家山所沒有料到的。賭博場上最恨的,就是這種昧了良心做手腳的人。爾格,張家山對這周寶元在恨的程度上,又深一層。恨罷周寶元,又氣恨這自家的李文化,解不下個輕重,該揭穿時候不去揭穿。這麼個單位,就靠張家山這個大個子撐著,張家山現在感到自己有些身單力薄。

遠遠的,山根下的川道裏,一條小小的街道,街道左右兩排建築,六六鎮到了。賀紅梅站在事務所門口,把著門框張望。

"怎麼樣了,張幹大?事情辦妥了?"瞅見從山路上下來的張家山,賀紅梅眼巴巴地問。

張家山,李文化,一老一少,這灰塌塌的一對兒,下了山,走進屋裏。

張家山強作歡顏,對紅梅說:"孩子,不要著急,事情遲早得解決!這次去,不湊巧,沒有見上你大!"

賀紅梅信了,她說:"這倒灶鬼,跑到哪裏去了!"

"穀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張家山把穀子幹媽拉到一邊,悄聲說。

"啥事?"

"咱所裏,還能不能騰挪出來幾個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去填那個黑窟窿,得是?"穀子幹媽說著,望了賀紅梅一眼。

"也是,也不是。反正,你不要問了,你先給我騰挪幾個,救救急,幾天以後,我就會還你的!"

"你是領導,我服從!不過,錢往這上頭花,我思想上通不過!"

穀子幹媽說著,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遝錢:"這是這一陣子咱們的收入!"又從氈底下摸出一個手絹,打開手絹,手絹裏包著一遝錢:"這是那年賣貓的錢!"末了,想一想,又從箱子底下,摸出一遝錢:"這是我的一點私房錢!"

"這些錢一共加在一起,也不足二百!"穀子幹媽將三遝錢摞在一起,遞給張家山。

張家山像接一團火一樣,去接這些錢。

錢在手裏,他想了想,將穀子幹**私房錢取出,還給她。

"這個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吧!"張家山說。

穀子幹媽沒有表情地將錢收回去了。

張家山將剩下的錢點一點,揣到腰裏。

門外,張家山日常看報紙的那個土台上,李文化正和一個小青年,在地上劃了些方格,用些石子玩"老婆補褲襠"或者"狼吃娃"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