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1 / 2)

回來!"秀嫂見王謀子真的要走,"哇"的一聲哭了。

炕上的王大錘,這時也緩緩地說:"王謀子兄弟,世間的事情,原本就沒個道理。比如我這腰,它要壞,它就壞了,一點道理不和你講。我說的意思是,既然盧秀執意留你,你就念在她的好處上,留下來。不要理會村上那些惱人的事情。我是過一天,算一天,有今沒明的人了!"

王謀子見王大錘這樣說,趕緊停住拐杖,回過頭來:"王大哥,你這是多心了。我絕不是彈嫌你,這你放心。秀兒的恩義,我也會記得的。隻是,這上驛村,戶族勢力太重,我一個外路人,終究難站住腳的。不要把我困在這裏吧,趁我年輕,四處走一走,或許還有個發展!"

王謀子說完,離了窯院,拐杖一點一點,向石砭方向走去。澇池旁邊站了一堆人,在撈摩托,王謀子的眼睛,瞅也沒往這邊瞅。

秀嫂倚著門框,眼巴巴地看著王謀子離去。她想哭,已經沒有眼淚了。

這王謀子一走,秀嫂家就算塌了天了。王謀子走後,這秀嫂不吃不喝。也不言語。傻呆呆地扶著個門框,眼睛瞅著石砭,盼王謀子能回頭。

等到後晌,秀嫂眼前一亮:分明是王謀子,從石砭那邊一閃一閃地走近了。秀嫂再細看時,不免又吃了一驚,隻見這王謀子,手上戴著銬子,身後,跟著兩個戴大蓋帽的人。

秀嫂正在納悶,這兩個人,押著個王謀子,上了畔,直奔秀嫂家而來。

這兩個戴大蓋帽子的人,秀嫂不認識,我們卻認識,一個是"派出所",一個是法庭庭長張建南。

走到窯門口,攔住盧秀兒,張建南問道:"你是上驛村的盧秀嗎?"

秀嫂點頭應承。

"派出所"上前,掏出逮捕證:"盧秀,你被逮捕了!"

秀嫂一聽,嚇得臉色煞白。那王謀子大聲喊道:"秀兒,你快跑,他們是來抓你的!"秀嫂聽了,才回過神來,想往外邊跑,門已經被堵死,隻好朝窯裏跑。跑到窯掌,鑽到糧食囤裏去了。

"派出所"跟進去,就像籠裏抓小雞一樣,把秀嫂抓住,提出糧食囤,把手銬給銬上。

秀嫂見跑不脫了,心一橫,叫起來:"公家人,你為什麼抓我?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偷不搶的,犯了什麼罪?"

"啥罪?"張建南冷笑道,"盧秀,我問你,你家有幾口人,都是誰?"

"我家有八口子,五個猴娃娃,還有一個王大錘,一個王謀子,一個我!"

"這王大錘是你什麼人?"

"是我男人!"

"有結婚證嗎?"

"有,我們兩個,雙雙到鎮政府領的!"

"那王謀子又是誰?"

"也是我男人!"

"有結婚證嗎?"

"沒有結婚證,不過,有《招夫養夫文書》,上麵還有張幹大蓋的紅砣砣!王謀子手裏有!"

"王謀子那個《招夫養夫文書》,我們已經存入檔案。看來,不光你們,就連張家山民事調解所,也逃脫不了幹係!"

"我們到底犯了啥罪,值得你們這樣興師動眾的?"秀嫂問。

"啥罪?重婚罪!你和前夫王大錘,那是明媒正娶,登記結婚,受法律保護。你和後夫王謀子,那叫鄉規民約,事實婚姻,犯了王法!"

自從張建南進窯的那一刻,炕上的王大錘,就急得渾身打顫,說不出話,這時,他說:"我們這是情願的!"

在一旁戴著手銬的王謀子也說:"我們都願意的!"

張建南說:"願意也不行!一夫一妻製,毛主席他老在世時定的,金科玉律,要都像你們,那世事不早就亂套了,人都成了混油狗了。"

張建南不再多費口舌,示意"派出所"帶人走。

"一會兒娃娃放學回來,你叫他們自己做飯,將就著哄住肚子!"臨踏出門坎時,秀嫂扭頭對王大錘說。

"我不服!你們這是啥球子法律!"王大錘在炕上罵道。

上驛村畔上,高高低低站滿了人,看熱鬧。

行走間,秀嫂狠狠地對王謀子說:"都怨你,自己給自己找事!你沒聽人說,見官三分災麼?"

"我真不知道,會有這結局。人沒長前後眼,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去法庭的。後悔藥難吃,聽說,要判咱們坐上幾年牢哩!"山東大漢王謀子,低著頭說。

這天,穀子幹媽上街買菜,聽到一街兩行,風言風語,都在說盧秀和王謀子的事情。案件中,這一類花案,最為吸引人,況且大家聽說,這盧秀兒長得還有幾分姿色,於是,嚼起舌頭來,更是有滋有味了,全當是給自己的嘴巴過生日。穀子幹媽聽說後,吃了一驚,胡亂地買了些菜,趕緊回到調解所裏,告訴張家山知道。

"張家山,看你還逞能不逞!你半年前在上驛村處理過的那個案子,惹下大麻纏了,小事釀成大事,聾子治成啞巴了!"

"哪件事?哦,是盧秀和王謀子?"

"正是他倆,兩個娃娃,一對可憐人。聽說,讓法庭給逮住了,雙雙對對,捆在一起,要判重婚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