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1 / 2)

聲、短一聲地叫著,這場景,令張家山也有一些難受。

張家山努力了一陣,從自己腰裏,掏出五十塊錢,遞給拴牢:"不吃藥怎麼行,先拿這個看吧!"

拴牢有些不好意思接,麻子牛說:"拾到籃籃都是菜,拴牢,收起它!"拴牢見說,收起錢,嘴裏說道:"謝謝張幹大!"

"張幹大,得等那八百塊錢到手,我才能還你!"麻子牛說。

"還不還是次要的事,我手頭不管怎麼說,比你寬裕一些!"張家山說,"我此番來,專為了一樣事情……"

沒容張家山往下說,麻子牛打斷了他的話。麻子牛說:"若是為了別的事情,張幹大你盡管說,若是為了四輪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說,省得鬧個臉紅!"

"我說的就是四輪的事情,牛老弟!"張家山逞起了性子,"不是我說你!孩子有病,當然要看,要尋錢,隻是,你這做法不對。三輪碰了,咱們找三輪,你咋能蠻不講理,硬把糞兜往人家四輪頭上扣哩!"

麻子牛豈肯示弱,他虎下一張臉來,顆顆麻子漲得通紅:"張家山,你是幹啥來了?誰搬你來的,磁上你這大臉來偎尻子。你要是來串門,咱們還是老弟兄,以禮相待,你要是來充當說客,你就抬腳走人!我家的事,你少管!"

麻子牛說完,一聲吆喝,大黃狗又從灶火邊出來了。大黃狗走到麻子牛跟前,搖著尾巴聽候使喚。麻子牛蹲下來,用胳膊將狗脖項抱住,騰出一隻手,順著狗的脊梁,一路摩挲下來。狗舒服地舒著長腰。

"你咋還不走?你真的要撕破了麵皮才走?"麻子牛見張家山還不動身,揚聲說道。

狗聽見麻子牛的聲高了,摩挲時的手指僵硬了,它"騰"地站直四條腿,弓起腰,翹著尾巴,乍起耳朵,嘴裏發出"嗚嗚"的恐嚇聲。

這地方的狗大,大得有點像藏獒。陝北說書中說,"檸聖梁的家狗大如牛",那說的就是這地方的狗。這狗為什麼這麼大呢?有個好事者考證說,那個現今已經不見蹤影的西夏王朝,當年是轉悠著從青藏高原過來的,難說,他們來時,把那地方的狗也帶過來了。

張家山明白自己該走了。

走歸走,可這張家山,比起那馬文明來,到底多吃了幾年鹹鹽,多一層智慧。他明白自己不能跑,一跑,那狗就會追來的。人怕狗,狗卻也怕人,即便是在自家門口,可它畢竟還是畜生,心裏怯人著哩,隻要你舒穩一點,放緩步子,倒退著走,狗不一定敢上身子。

這一招還真靈,狗沒有撲過來。不過沒有撲過來的另一個原因,大約是麻子牛沒有繼續發布口令,他委委實實是想給張家山一個麵子。

下到坡坎底下的公路上,張家山心定了。狗歪歪在家門口,到了這公路上,眾人的地盤,狗就不敢那麼狂了。張家山腳踩在公路上,站定,然後衝畔上站著的麻子牛喊道:

"你不夠意思,麻子牛!擱給前二年,我不一頓拳腳,把你狗,打死才怪哩!"

麻子牛站在畔上,一手扶狗,笑道:"是我給你麵子,你卻還不領情,還說大話!老百姓說,狗是一口人,這話算是說對了。有大黃給我護駕,你們誰也不要想欺侮我,任你世事變化,我躲在我這山上,來個老虎不出洞,你又把我奈何!"

張家山在山下,突然想起傳票的事情,於是把這事抬出來,壓他一壓:"麻子牛,我差點忘了,我這次來,是成命在身,六六鎮法庭,要我問你,傳票的事。"

"什麼傳票?"

"法庭傳你去過堂的傳票!"

"傳票是收到了,我就是不去,你把我咋!公路段的賈稽查放話了,這事他們管,龍多不治水,就聽他們一家的,誰要插手,你不要理他!"

"這話當真?"

"當真!"

"當真就好!"

說完最後一句話,張家山站在公路上,不再言語。今天這個人看來是丟定了,想到這裏,他有些惱怒起麻子牛來,覺得這人太有些逞強,橫行鄉裏,一點兒王法都不講。

正惱怒著,見旁邊有個老漢,正在揮舞著拐杖,驅趕那些在拖拉機上玩耍的孩子。張家山見了,卻也認得,於是強作一副笑臉來,前去搭話。三言兩語,拉到麻子牛身上,那老漢說出一番話來。

老漢說:"說出麻子牛,我有一句話嗦。麻子臉也是臉,而且比咱們這些光臉,把臉看得更重。他何嚐不想裝人,不想拿出一遝票子,往你跟前一甩,嘴裏說一聲:錢不多,先湊合著應急吧!他委實是沒法子,才耍這號黑皮。張家山,你爾格在太陽坡裏站著哩,你要體諒一點他,才對!"

老漢這話,藏頭藏尾,並不打人,卻把張家山剛才掏出50塊錢那樁事,揶揄了幾句,並且話語之間,處處可憐著麻子牛。張家山初聽這話,有些不高興,細細一想,卻都覺得這話句句在理,於是惱怒有些消了,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張家山說道:"我張家山民事調解所受理了這事,就得給這事有個交代。俗話說,劈柴劈小頭,問路問老頭,老人家,你比我年長幾歲,這一河水,咋樣開,我得請教你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