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吹的,張幹大這兩下子,輕易不露,露出來確實驚人。
沒容李文化在一旁驚歎,那亮斑喝了幾口酒,又得了張家山這一場話,頭早暈了,將個大手往桌子上一拍,罵道:"他**,你們誰撞了人,給我往出說!誰要不說是女子養的!誰也不說,我就認了,把馬文明先開脫了!"
眾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搖搖頭,說不知道這事情。
亮斑又說:"出門闖生活,遇事情,連這個悍性都沒有,咋行?沒人認,我就認了吧,張幹大,你說咋樣?"
張家山沒有答亮斑的話。他見一個留著亂糟糟的長發,長著瘦臉尖下巴的後生,自坐在席上以後,一言不發,也不敢拿正眼看人,隻一個勁地拿著筷子,往嘴裏填菜。他心裏已有幾分約摸,於是拿眼睛盯著,又用言語撩撥道:"那位小兄弟,我看你心裏有事。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都是自己人!"
"沒事沒事!"那小後生,趕緊低了頭,搪塞道。
亮斑見了,明白這就是肇事者了,於是把筷子"啪"的一聲,甩到桌子上,大喝一聲:"小子洲,你狗日的站起來!"說完,揚起拳頭要打。
眾人見了,趕緊阻擋。
那叫小子洲的,被逼不過,隻得點頭認了。他說:"是我來!我見撞了人,怕挨打,慌慌張張地就跑了。再說,我剛開上拖拉機,腰裏也拿不出來錢!"
張家山一見,喜道:"說出來就好!說出來就好!千萬不要為難這個小兄弟。腰裏不方便,也不打緊,我這裏先墊上。了事才是正主意!"
"不,錢得自個兒出!"亮斑張口攔住張家山的話頭,說道,"沒錢,我們幾個先墊上,出門在外,仗義是第一緊要。不要為難張幹大了,他本來是事外之人,能為朋友,這麼出力,就讓人感動了!"
俗話說"兩好擱一好,你好我也好",雙方都這麼做事,於是,這席麵上,氣氛越發變得融洽起來,真真地成了一群君子國的紅臉漢子了。
接著,張家山又說道:"這位小兄弟,我也是個急性子的人。了一事少一事,咱們說好,明個兒一早,法庭上走一道程序,了了這事,咋樣?"
"去法庭,該不會把我關起來吧!"小子洲膽怯地說。
"哪能哩,張幹大已經和法庭庭長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了事!"馬文明說。
亮斑說:"怕啥哩,自己屙下的,自己拾掇!趕明兒,我們幾個一起去,給你壯膽!"
"好吧!"小子洲勉強答道。
話拉到這裏,就算拉好了。張家山見事情已經有了著落,踏實下來,嚷著讓馬文明看酒,借這事打斷了剛才的話頭,"店家,有紅塔山麼,再拿來兩盒!"張家山又說。
隨後,所有的話題,都被猜拳行令聲淹沒了。
第二天早晨,六六鎮法庭,張建南庭長搖搖擺擺地登堂。
那馬文明,雲開霧散見日頭,自然是一臉的喜氣。張家山見這事就要出頭,臉色也見和緩了些。小子洲沒經過事,臉色有些蒼白,被同伴們簇擁著,日上三竿,還不見邊牆村麻子牛,庭長有些惱了,那張家山想起那日受的窩囊氣,便說,那麻子牛,狗眼看人低,眼中隻有個賈稽查,哪有法庭哩。張家山心想:這句話算是報複,僅此為止。聽了這話,庭長是惱了,叫"派出所"開了一輛摩托去,一時三刻,擒拿回來了麻子牛,擱到大堂上。沒了"大黃"護駕,那麻子牛,現在是縮成一團,全沒了那日的威勢。
方方麵麵,隻公路段賈稽查還沒有到。庭長咳嗽了一聲,說道:"沒來,就不管他了。咱們先處理咱們的事,公路段那邊,容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