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他要自虐,她勸不住那就隨他去吧,過上兩天他習慣了或者忍無可忍了,自然就不管了。

壹原愛理想是這麼想,但已經過了三天,這第四天,青峰也沒有缺席。

青峰走進病房時壹原愛理正在給赤司換輸液的吊瓶,他走上前接過吊瓶把它掛上上方對壹原愛理而言略高的鉤子,舉止自然得仿佛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他的女朋友不眠不休親密無間的照顧著他的情敵這件事。

“大輝……”青峰的神色自然,倒是壹原愛理麵帶赧色,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沒看見桃井五月的身影,壹原愛理立即借此轉開了注意力。

“五月今天沒跟你一起呢?”

“她跟來也是添亂,我過來就行了。”

“不,所以說我自己就可以的。”你也不要過來了,這後半句壹原愛理雖然沒說出口,但青峰也是心知肚明。

“就你那掛個點滴瓶都要爬椅子的做法兒嗎?”青峰嗤笑著,兩手一攤事不關己。

然而青峰越是表現得無所謂,壹原愛理心裏越是過意不去。

上次給赤司假扮女朋友的事情至今還沒個蓋棺定論就此揭過的結尾,似乎那場不愉快就要在不知不覺中像沒發生過一樣磨滅掉。但也隻是似乎罷了,雖然青峰嘴上不說,但他對眼下的狀況並不樂見,一直一直在認真忍耐。

青峰明明不樂意卻還是來幫她照看赤司,壹原愛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怕赤司醒來發生些什麼他不在就被動了的心思,但就算青峰真的是抱著“監視”的目的而來,她也沒理由反駁,逼得青峰這麼不放心本來就是她這個女朋友的不是。

雖然對不住青峰讓壹原愛理心裏過意不去,但她更不可能丟下赤司不管,相比之下,也隻好暫時委屈一下青峰,隻要等赤司醒過來,一切都好說了。

這麼樂觀地考慮著的壹原愛理忘了一件事,抑或是她對這件事情仍毫無意識,她雖不放在心上但對於青峰和赤司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一件事情——她替赤司做下決定中斷天賦,並交付了自己的一段自由,才換來赤司如今的安然無恙。

青峰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也就無從說起,然而對於壹原愛理,即使她坦白不坦白青峰都一定會惱火,但畢竟由她自己交代出來和讓青峰被別人告知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這是個可以因為多種的理解角度而變得微妙的問題。

青峰不知道,羅卻知道;壹原愛理忘了,羅還記得。

赤司的點滴掛完之後,羅對他作了例行的檢查,在壹原愛理緊張的注目中從藥品清單上劃去幾樣,帶著安撫性質的開口:“除了少量收尾的穩定劑,隻剩下普通的維持生理的藥物,不必擔心。”

“那征十郎是快醒了?”

“不好說,他不是正常昏迷,也不能按正常狀況判斷。”羅作著保守的發言,在幾不可見地瞥了青峰一眼後,出言勸壹原愛理:“你也需要休息,師傅救赤司的時候你付了代價還用了能力,繼續這樣下去你也該倒了。”

“哦……”壹原愛理怔了怔,下意識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一時卻沒反應過來,等羅離開,她回頭對上青峰壓抑著暴雨狂瀾般怒意的臉色,心跳聲猛地在耳邊炸開,壹原愛理這才恍然,這幾天一直隱約讓她覺得不妥卻被她忘之腦後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以及,她現在想起來似乎已經太晚。

“……”壹原愛理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帶著狡辯嫌疑的“你聽我說”更是被她早早咽回了肚子裏,最後落在青峰眼中的,便是她已無從辯駁的默認模樣。

好在青峰對他女朋友的了解和信任都有些基礎,乍一聽到“為救赤司付出代價”這種事,惱怒歸惱怒,卻也沒有立時暴跳如雷;知道壹原愛理不說話不是不想說或者不肯說,而是承認了事實如果他問一定會如實相告,於是青峰盡量讓他的聲音向著他認為的“平心靜氣”靠攏,問:“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