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淚意，李飛羽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傅汝的雙眼。
他這才接著開口，說：“她叫……公輸飛羽，是大周第一驅魔人，我曾經心悅她十年，又執著了上千年，但是……李飛羽，我知道自己該放下了，她早就已經以靈魂為代價詛咒了一個人，她已經消失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說著，傅汝突然笑了笑，但是那笑容裏麵帶著的悲哀，卻讓李飛羽差點忍不住別開雙眼，但是想到了他剛才的話，她還是認真地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臉上的那個悲哀的笑容。
“千年來，我早就應該放棄了的，但是……因為她詛咒的那個人沒死，所以我一直抱著一點希望，可是我現在已經明白她回不來了，我不會再執著，隻是……”傅汝突然撫摸上她的臉頰，帶著點憐惜地說著，“那個人未死，她的大仇就一日未報。李飛羽，我現在把我自己交給你了，你來決定，那個人我是殺，還是不殺？”
看著傅汝眼睛裏麵的滄桑，李飛羽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
殺，那他就要接著追逐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事情，不殺，那她豈不是擅自否定了他千年來生存的意義？
她應該說不殺的，作為一個為愛自私的女人，她就應該斬釘截鐵地說出“不殺”兩個字，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卻說的是：“殺。”
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一點，傅汝的手一點點撫摸過她的臉頰，然後疑惑地問：“真的？”
李飛羽點了點頭。
歎了一口氣，傅汝說：“李飛羽，你心裏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你隻要把你心裏的話告訴我就行了。”
看著傅汝的雙眼，李飛羽再次點了點頭，說：“要殺。”
笑了笑，傅汝的手擦過她的睫毛，語氣裏麵兀自多了一點森然：“那就殺。”而且就算他不去殺了那人，那人也一定會找上門來的，他們兩個之間早就已經是不死不休，隻是要是李飛羽想要安穩，那他躲藏起來龜息百年，也未嚐不可。
表情頓了頓，李飛羽突然有點苦澀地說：“那你以後會經常因為這個事情……”而消失嗎？
知道李飛羽明明不願意，是在體諒自己的傅汝放鬆了語氣，說：“百年內估計隻能交兩次手。”
好吧，聽到這裏，李飛羽表示自己鬆了一口氣。
“好了，說完了這個事情，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知道……”傅汝說著，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似乎現在要說的事情比上一件還要重要一樣。
傅汝嚴肅的表情讓李飛羽不敢想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麼嚴重，隻能等著傅汝開口。
好一會兒，傅汝才說：“白羽……死了。”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裏麵透露出一點不忍來。
“什麼？”李飛羽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死了，死了，鬼怎麼會死呢，鬼的死……就是魂飛魄散啊，白羽……怎麼可能魂飛魄散呢，他不是才把自己救出來嗎……
但是之前的事情卻突然出現在了李飛羽的腦海裏麵。
無邊無際的黑暗，微弱的綠光，那句“能為吾主燃燒自己的生命，小人也是歡喜的”，失去了光彩的鐲子，全部出現在了李飛羽的腦子裏麵，這一切的一切串聯在一起，真相幾乎呼之欲出。
“傅先生，白羽……”李飛羽突然抓住了傅汝的廣袖，幾乎是帶著一點乞求地看向他的雙眼，希望在他的臉上看到否認的神色，但卻沒有。
看著李飛羽驚惶失措的樣子，傅汝把她抱進了懷裏，然後說：“白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走完了自己的路，他很開心。”
李飛羽聽著傅汝的心跳，默默地流著眼淚。
他很開心，但是自己不可能開心，白羽是因為自己才死了，就算他是自己願意為了她付出生命，她也沒辦法不自責。他因為她沒了命啊。
——小人此生無憾，若是能為吾主死去，小人也願意。
他曾經說過的話這麼清晰地回響在自己的腦海裏麵，一遍又一遍的，也不知道是預示還是通知。
初見的諂媚老頭子，契約後的狗腿帥哥，後來的盡心盡力地守護和陪伴，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懷疑他對自己圖謀不軌，所以連氣息都不願意給他，那個時候他沉默，雙眼卻很堅定，他跪伏在自己的麵前，額頭貼著地，用最虔誠的姿勢。
而現在，他死了，他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