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1 / 2)

我的胳膊上養著一隻狗。

這隻狗長3厘米,毛是藍色的。它的名字叫波奇,是一隻公狗。波奇雖然長得並不帥,但臉蛋很可愛,嘴裏還銜著一朵白花。

波奇並不是一隻真狗,它隻是畫在我皮膚上的一幅小小的畫。

我跟波奇的結識是我的朋友山田提供了機會。山田是個聰明的美女,當著年級委員,不過她跟我一樣,朋友很少。依我看來,她朋友很少的原因在於她後背上刺的櫻花。但山田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原因,那一天她又在懶洋洋地讀著一本叫“月刊TATTOO”的雜誌。

我們當時並排坐在宿舍裏一個微暗的、不易被發現的角落。水泥的冰冷透過裙子傳來,連我的腰都覺著涼。明媚的陽光下,遠處有一幫正在打排球的女孩子們,不時能聽到她們的叫喊聲。

我並不討厭這種陰鬱的感覺。

“我高中畢業以後,準備學習手藝,繼承我家的家業。”

山田嘴裏咕噥了一句。她的語氣很隨意,我差一點沒聽到。

明年我們就升高三了,可我還從來沒想過以後的路怎麼走。

我張大了眼睛看著山田,結果她連頭都沒抬,眼睛仍然盯著鋪在膝蓋上的那本怪怪的雜誌,我隻能看到她嘴角有著一抹清涼的微笑。

“也就是說你要學做紮青師了?”

山田點了點頭。

“最近女紮青師增加了,爸爸那裏也來了一個女人,學刺青的。對了……”山田合上雜誌,看了看坐在她身旁、把手放在額頭上的我。“鈴木你還沒來過我家的店吧?今天放學後來我家店裏玩吧。喂,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啊。”

“沒事,就是因為你突然說起這樣的大事,弄得我有點想吐。”

“想吐?吐什麼?吐掉剛才吃的炒麵麵包?”

山田的父親是一個紮青師,主要做日本畫的刺青,把龍、花鯉等形象刺到客人的背上。

在我看來,山田家的店風格有點像理發店,非常幹淨,這讓我感到很意外。

“我本來還想象著廣告牌上有某某書法高手寫的潦草筆跡呢。”店的門前給人的感覺很好,門上寫著金色的“TATTOO”字樣。

“好像也不是如何放蕩不羈呀。”

我這樣對山田說,於是她看了看我,抱著胳膊歎了口氣。

“客人不都是你想的那樣的,噢,因為我們店主要是從事的是日本畫的刺青,所以這個行業裏的人也會來。也有不少年輕人來紮刺青哦。”

“客人是不是都刺些觀音圖什麼的帶回家呀?”

“才不是呢,圖案有各種各樣的。有的人從目錄裏麵挑選,還有的人事先自己設計好圖案然後拿到我們店裏來。”

推開玻璃門走進店裏,迎麵就是等候室。等候室裏放著一盆賞葉植物,還有一張樸素的黑色沙發。牆壁是白色的,給人很幹淨的感覺,就像是牙醫的候診室。

山田讓我坐在等候室裏,自己則走到了店的裏間。我從備置的架子上取下一本書,我還以為是本雜誌,原來不是。書上登著很多刺青的照片和解說圖,好像是本刺青目錄。

有火焰、星星、心等很多種類的圖案。

忽然有個人影投到我手裏的雜誌上。我抬起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個子很高、我不認識的女人在低頭看我。兩人的視線碰到一起,於是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你好。”

她嘴裏說出的是生硬的日語,原來是個外國人。

她的旁邊站著山田。

“這個人現在在我們店裏學刺青,是個中國人。”

我一下慌了神,這倒並不僅僅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和一個外國人麵對麵,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長得很美。這個女人穿著黑色的套裝,戴一副有色的眼鏡,耳朵上戴著許多耳環。

這個中國人豎起無名指,說了一句“請多關照”。就在這個瞬間我完全成了她的fan。我一麵用緊張的語調做著自我介紹,一麵心裏想著:如果我是個男人的話,一定要把她弄暈然後帶回家。

“實際上她就要離開日本了。”

好失望啊。

“您要回中國了嗎?”

她搖了搖頭,據說她想到美國去研究激光技術。我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學什麼激光,不過聽她說去掉刺青的時候要用激光,隻是在日本這項技術還不太發達。

“我今天是來跟師傅告別的。”

這個中國人用結結巴巴的日語解釋道。

“這個人紮的刺青可漂亮了。對了鈴木,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讓她給你紮個刺青吧。”

對於山田的提議我要是在平時的話肯定會拒絕的,但是十五分鍾之後我已經坐在了店的裏間,堅定地挽起左胳膊的袖子。誰讓我迷上了這個中國人呢,沒辦法呀。

店的裏間放著床和椅子,真的很像醫院的診室。估計準備在背上紮刺青的客人要俯臥在這張床上吧。

我準備把刺青紮在左胳膊的上部,所以被命令坐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