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2)

三天之後,刺青的地方就不再癢了,波奇的藍色也變得鮮豔起來。我感覺刺青與我融為

了一體,這種感覺真好。雖然不是我原來想要的那幅,不過這個也不賴。我常常看著左臂上部的小狗,臉上不由得想笑。

“你最近是不是買什麼好東西了啊?”

美莎繪把冰咖啡的杯子放下,這樣問我。

當時我們在一個咖啡店裏,我和美莎繪麵對麵坐在一張桌子旁,漫不經心地聊著天。店裏放著輕柔的音樂,開著空調。玻璃窗的外麵陽光很強烈,很多穿著西裝的上班族來來往往。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看你剛才一直在哼著莫名其妙的歌,就是像出故障的錄音機發出的聲音的那首歌。你一哼那首歌一般就表明你得到了好東西,所以我還以為你買了手表什麼的呢。”

我和美莎繪在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她好象都把我看透了。

“是呀,恩,我得到了一個好東西,跟那感覺差不多。”

我隔著校服摸了摸刺青的小狗,小狗緊緊地躲在我的袖子裏,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

美莎繪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且把眼睛轉向杯子裏的冰塊。

那天在街上碰到美莎繪其實挺偶然的。我正在從學校往家趕的路上,她當時沒看到我,正要從我麵前走過去。我叫了她一聲,她回過頭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臉上浮起一種曖昧的笑,那種笑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繪出的複雜表情。

美莎繪看起來很疲憊,聽她說她剛從醫院回來,問了自己丈夫的診斷結果。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丈夫生病這回事。

美莎繪出神地望著杯中的黑色液體,一動不動,好象已經忘了麵前的我。

從她那沉重的表情可以推斷出她丈夫的診斷結果並不如意。

“喂,你沒事吧?”

聽到我跟她說話,美莎繪好像吃了一驚。她抬起頭來,強做微笑地回答道:

“這家店空調開得有點大了哦。”

聽到美莎繪的話,我點了點頭,摸一下胳膊,發現早已起了雞皮疙瘩。我想到雞皮疙瘩的下麵住著一隻小狗,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對了,狗……”我驚訝於美莎繪會突然提到“狗”這個單詞,也許我們確實有點

惺惺相惜,心有靈犀。“你不知道,我有時候會聞到狗的臭味,可能是鄰居家養的吧,我們的公寓可是禁止養寵物的呀。”她深深地吸了口空氣,“你覺不覺得這家店裏也有狗的味道?”

“哪有狗的味道呀?肯定是你想多了。”

出了咖啡店,早已被我淡忘的炎熱又一次襲來,出了一身汗。我不曉得刺青部分會不會也出汗呢?

我點的巧克力冷糕、蘋果派和奶茶,美莎繪也幫我一並付了錢。

我無聊地在店的外麵等著她結完帳出來。店門的旁邊有一個小花壇,裏麵的葉子綠得十分鮮豔。我坐到花壇的邊上,故意大大咧咧地把腿伸出去。美莎繪生氣地訓了我一句:“注意形象!”

“今天醫生告訴我說‘你丈夫患的是癌症’。他得的是胃癌,隻能再活半年了。”

在電車裏,美莎繪身體靠在扶手上,眼睛一直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對我說道。

那一天難得全家聚到了一起。我最怕家族聚會了,也很少跟大家一起吃飯。我在飯桌上一直盯著我父親繁男,我和他的關係不太好。他好像對他女兒做的事沒有一件感到滿意,最近我們連話都很少說了。

父親繁男本來就是個不苟言笑的男人,他從不張開嘴大笑,也不會專門哄誰高興。他也沒發跡,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他的頭發會掉光了。我對父親真是一點也不了解。

他喝著啤酒,悠閑地吃著飯。終於吃完了,這時他摸著肚子說道:

“最近胃潰瘍好像嚴重了。”

看來美莎繪還沒把真相告訴他。

4)

一周以後,刺青的上小狗已經完全與我融為一體了。

每次看到我的胳臂,我都會高興起來。我經常在鏡子前擺pose。這隻小狗波奇對我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刺青,它讓我感到一種真實的存在。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清楚,不過我經常有種奇妙的感覺,似乎我的手臂上養了一條真的小狗。

不過我還沒告訴我父親繁男和母親美莎繪關於刺青的事,也沒告訴弟弟。

可能我覺得沒有義務非要告訴他們吧,而且我覺得父親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生氣。

一天早上,我被狗叫聲吵醒了。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哪裏的野狗!我揉揉眼看了一下鬧鍾,離鬧鈴響隻剩下三分鍾了,再睡一覺的話也來不及了,不過我還是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今天早上好像有狗叫呀。”

今天的早飯是米飯和醬湯,我為了給飯桌上添道菜,於是提起狗的話題。

“果然有人在這個公寓裏養狗。”

美莎繪回答道。我認為是什麼地方的野狗,不過她的說法是狗的叫聲好像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