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2 / 2)

父親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煙,準備抽一根,不過拿到一半就把煙捏碎了,他自言自語道:

“要不要從今天起戒煙呢?”

我在心裏小聲反駁道:現在才想到要為健康戒煙啊?

母親好像還沒告訴丈夫胃癌的事。

家裏一下子竟然有兩個人患重病,實在是太偶然了,而且據說癌症的死亡率很高。我覺得父母同時患癌症的幾率簡直太小了,簡直是天文學範圍內才能想象的事。

難道是藍色的刺青狗帶來這些不幸嗎?但怎麼考慮都覺得太不可能了。

當美莎繪洗完澡,濕著頭發出現在起居室的時候,薰故意把電視頻道調到非常輕鬆的綜合節目。他像剛才那樣劇烈地咳嗽著,但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第二天,薰也去了醫院,因為他持續咳嗽。診斷結果出來了,竟然是肺癌。殘餘的生命跟父母一樣短。

7)

星期六學校不上學,於是我去了山田家。事前我已經打電話讓她幫我準備三萬日元,所以她很容易就籌集到了錢。

店的裏側是山田的家,還帶著一個小院子。

山田經常來鈴木家,所以跟我家人都認識,到最後跟我弟弟說話簡直比我還親。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山田的房間。

她的房間在一層,打開窗戶的話就可以直接下到裏院。山田的房間裏統一裝潢成黃色,立體聲響上麵放著一個小醜八音盒,牆上掛著一副七巧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房間裏還有一台電腦,聽山田說還可以上網。

裏院裏有一個狗圈,原來山田她也在養狗。我以前就聽說這是一種叫馬賓的雜種狗,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可不是刺青,而是真正的狗。

我趿上放在窗戶邊的涼鞋,瞧了瞧躺在狗圈的陰影裏的馬賓,沒想到它一副“你要幹嗎?”的神情,不耐煩地回看我一眼。

我的左臂上響起恐嚇般的狗吠聲,這是波奇的習慣,隻要有別的狗靠近它就會叫。這可能不是挑釁,隻是告訴對方這是我的地盤吧。它把我的身體表麵當作自己的地盤,隻要有其他狗想靠近,它就想把它們趕走。遺憾的是波奇的聲音好像不夠大,當然它隻有三厘米長,這是原因之一,不過它那種吠聲就像是小孩子在逞強。

馬賓完全不理會波奇的叫聲,懶洋洋地閉上眼睛。

“那麼說他們三個人都一直沒發現自己患了癌症?”

我對山田點了點頭。父親繁男一直以為自己真得了胃潰瘍,而美莎繪和薰都以為自己隻是感冒了。但他們三個人都知道自己以為的兩個人患了癌症,隻剩下半年的生命。

薰知道父親繁男患了胃癌以後,他痛苦地抱著頭說道: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難道半年以後我要跟姐姐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嗎?”我當時都想告訴他“其實不會變成那樣的,你放心吧。”

而父親繁男好像也認為半年後要跟我一起生活了,美莎繪也是這麼想的。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們三人都患了癌症。

“我聽說我奶奶是因為患子宮癌去世的,爺爺患的是腦溢血,伯父是直腸癌,叔母患的是乳腺癌。好像我們家的血統裏患癌症而死亡的概率很高。”

“那鈴木你沒事嗎?”

“現在還沒事,要說身體哪兒不好的話,那可能就是幾年前皮膚上長了紅色的斑點吧。”

“那個好像叫痤瘡,跟生活在皮膚上一隻狗比起來,那算不了什麼。看來沒心沒肺地生活是不得病的秘訣呀。”

“那山田你也不用看病了哦。”

山田站起來走開了,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罐頭和碟子,好像是給馬賓的午餐。她開始用罐頭起子開罐頭,她那條耳朵很尖的狗聽到這個聲音,已經搖著尾巴走到了窗戶邊,嘴裏還流著口水。

說不定它就是巴浦洛夫做實驗的那條狗呢,我胡亂地想道。

我在回家的路上,走進一家書店。猶豫了半天,最後隻買了一本書,然後走出了店。

在家裏,大家都用複雜的眼光打量著別人,不過周六的下午總算是過去了。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聽說他們三個人的癌細胞都擴散到了內髒器官,很難治好。不過我還是猜想他們最近會住進醫院做手術吧。

我又看了看左臂的上方,沒有看到波奇的身影,它難道跑到我的後背、或者指甲裏麵散步了嗎?他們三個人死了以後,隻有波奇陪我了。

我衝了一杯甜得膩人的咖啡,然後坐到起居室的桌子旁,翻起我剛買的書。美莎繪和薰都好像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跟我打招呼的卻是父親繁男。

父親盯著我,似乎在看著一個可怕的東西。我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表情,但沒想到還是覺得難受。我以前就經常想父親他是不是很討厭我,我學習又不好。其實我內心一直偷偷地為辜負父母的期望而感到悲傷,每次被父母責備,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