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住了肉塊,但頭也因衝力穿過了繩套。荒心中一緊,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緊盯著下麵的動靜,直到看見繩結因為肉塊的拉扯往下迅速滑動,最後緊緊勒住,將小耳獸掛在了半空。
肉剛到口,卻來不及吃,死亡已迫在眉睫。小耳獸發出絕望的哀號,四腳撲騰掙紮起來,但是越掙紮藤套勒得越緊,沒過多久,它就不動了,四肢拉長著,尖嘴大張,吐出了烤肉,同時還流下不少涎液,隻剩下肚子還在一鼓一鼓地,努力想要吸進更多的空氣。
地上的幾隻小耳獸見到此景,都不由夾緊了尾巴,退到了更遠處,卻仍在下麵徘徊著,遲遲不肯離去。
荒怕繩套不牢,所以顧不上等掛在上麵的小耳獸死透,腳抵著樹幹,慢慢地將它拉了上來,然後拿起石刀割斷了它的脖子。鮮血湧出的瞬間,小耳獸再次掙紮了起來,荒雙腿緊夾坐著的粗樹枝,以防被它從樹上帶落。
這一回過了好久,直到血流幹淨,那隻小耳獸才停止動彈,真正地死幹淨。荒有些可惜地看了眼上一刻還冒著熱氣,下一刻便凝成紅冰涓滴不剩的獸血,不由舔了舔唇,如果換在地麵,他是很願意撲過去喝兩口補充體力的,但是在樹上他可不敢冒這個險。樹下傳來興奮的嗚嗚聲,竟是那幾隻原本跑遠的小耳獸又溜了回來,正興奮地舔著從樹上滴落的同伴的血。
荒將死去的小耳獸頸子上的藤套取下,順帶看了眼那塊烤肉,發現上麵除了有一點牙印外,並沒減少,於是試了試藤套的牢固度,再次將其放了下去。隻是這一回那些小耳獸雖然饞得舌頭伸出了尖嘴,上麵涎液直滴,喉嚨裏發出嗚嚕嗚嚕的哼聲,卻沒有誰再跳起來去叼肉。
這是已有所預料的情況,荒雖然有些失望,但卻並不喪氣,還是由著那塊肉吊在空中,開始跟下麵的小耳獸比拚耐力。他不是沒想過用骨哨求救,但是怕引來其他亞獸,那就不是求救,而是害人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停了半天的雪再次開始飄落,小耳獸的屍體也早已凍硬,荒不得不隔一會兒就站起身活動一下,即便如此,仍感覺到自己快要跟那具獸屍一樣僵硬了。再這樣下去,就算不喪生小耳獸肚腹,他也會變成冰雪亞獸人。
就在他心中漸漸升起絕望,掙紮於吹響骨哨還是下樹與小耳獸冒死一拚的時候,一聲獸嗥突然在反射著雪光的夜林中響起,下一刻就見一道暗紅的影子穿過飄然落下的雪片,撲向一頭小耳獸。
那獸凶猛異常,隻數息間便將幾隻驚恐四逃的小耳獸撲殺一盡,因有雪霧擋著,荒甚至沒看清它是怎麼動作的,單方麵的撲殺便停了下來。麵對這樣強大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已經不用選擇了。
“下來!”茫然等了一會兒,下麵突然傳來不悅的低喝聲。
荒一驚,然後突然反應過來那突然出現的凶獸竟然是個獸人,不由大喜過望,手忙腳亂地就要往下爬,哪知全身太過僵硬,手腳又已冷得沒了知覺,一個沒控製住倒頭就栽下了樹。那一瞬間他心中驀然升起一絲憋屈,怎麼也沒想到之前那麼辛苦都熬了過來,現在眼看著得救,卻自己把自己給摔死了,這說出去隻怕又要讓那些一直看他不慣的人當成笑料談上好久。
當然,如果真讓他這樣摔死,出來救人的漠隻怕也要憋屈死。
在察覺到樹上亞獸失足的瞬間,漠已縱身而起,用背將人接住,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荒被摔懵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緩過神來,直到漠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發什麼傻,還不下去!”要不是顧慮到對方怎麼說都是個亞獸,他真想直接將人扔到地上。
荒啊地一聲,終於清醒過來,同時也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心中登時充滿了感激。隻是他不擅言辭,慌忙爬下地的同時隻說了一句:“樹上還有一頭小耳獸。”
漠愣了下,第一反應是小耳獸什麼時候會爬樹了,而後才明白過來,於是縱身躍了上去,將小耳獸叼了下來。看到小耳獸的喉管被割開,樹上還掛著根吊著肉塊的繩套,他已猜測出眼前的亞獸是怎麼捕殺的小耳獸,對其的感觀終於不再停留在髒臭孤僻上。
荒不會知道漠心裏在想什麼,他正僵硬著手腳將其他四隻小耳獸拖到一起,然後試了試,說:“我能扛兩個。”剩下三隻想必對於一個獸人來說不會太辛苦。
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漠怎麼可能讓一個亞獸搬獵物,他再次跳上樹,扯了根枯藤,讓荒把五隻小耳獸摞在一起橫綁在他背上靠後的位置,至於前麵空出來的地方,自然是留來馱人。
除了已亡的父親,從來沒有被其他獸人馱過的荒在聽到漠的話時不由猶豫起來。
“磨蹭什麼?不知道為了找你已經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嗎?還要我陪你慢慢走到明天早上?”漠不悅地斥責。
荒知他說的是事實,不敢再耽擱,沉默而小心翼翼地爬上漠的背。當獸人的體溫和氣息混雜著小耳獸的鮮血撲進鼻中,當身下紅獅平穩而迅速地奔跑起來,冷冽的寒風挾卷著雪花迎麵撲來,荒的心髒不覺緊縮了一下,再難歸於平靜。
“從明天起,你不準再一個人出來!”一邊跑,漠一邊惱怒地說。獨自一人跑進山林裏,也就這個亞獸敢,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在,阿裏部落裏還有誰敢冒險在天快黑的時候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