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陌生的場景讓圖的冷汗刷地下冒了出來,硬著頭皮看向四周,寬闊平整的青石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充斥耳際,他覺得自己似乎到了一個不應該屬於獸人大陸的世界。

可是他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他竟然不記得了。對了,百耳,百耳在哪裏?還有崽子們?他一下子慌了神。想也不想就化成獸形,開始在街上狂奔起來,企圖尋找到熟悉的建築又或者麵孔,卻不知他此舉會引起多大的恐慌。

“妖怪啊——”

“老虎!快跑,有老虎……”

“救命啊,老虎吃人了!”

大街上一片兵荒馬亂,關門的關門,挑擔跑的挑擔跑,你撞我,我踩你,哭的哭,喊的喊,轉眼便散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頭威風凜凜的大白獸彷徨無助地在空曠的街道上奔跑著,直到一支平空飛來的利箭迫使它停下。

它騰空轉身,一口叼住射到身後的那支箭,抬頭看向箭頭射來的地方,眼神裏有著未散去的焦急和迷茫,還有一絲被攻擊的怒意和煞氣。但當看到那個站在射箭之人旁邊的男子時,它似乎呆了呆,身上的敵意消失,代以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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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子身著紫錦深衣,腰束玉帶,外披淺色大氅,烏發高束成髻,壓以玉簪。不看容貌,隻其挺拔出眾的身形已足夠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而在那飽滿的額頭下,卻見眉飛入鬢,雙眸狹長,鼻隆唇豐,無一處不長得恰到好處,實在是俊美到了極致,偏其氣度沉凝,將這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容色壓住了,不至於顯得太過風流輕狂,使人不敢褻瀆。此時這人正神色淡淡地看著恍如闖進陌生地域的大白獸,絲毫不露心中所想。

“喲,畜生反應不錯!”執弓的男人嘖了聲,讚道。他冠歪衣斜,須發蓬亂,整個人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不修邊幅之極,更加襯得旁邊的男子如芝蘭玉樹一般。“仲恒,你看你這張臉,連畜牲都看呆了眼。”

男子顯已習慣了友人的調侃,聞言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兩人見大白獸沒有攻擊的意圖,便也沒再主動挑起戰爭,隻是看似漫不經心地與其對峙著。直到一個士兵走過來,在男子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男子臉上神色微緩,再次看向大白獸,目光中的戒備已沒之前那麼明顯。

“你既未傷人,我可放你出城。隻是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切記以後不可再誤入了。”上前一步,男子語氣溫和地對大白獸說。語罷,他不甚明顯地打了個手式。

這時圖才注意到兩邊屋頂上竟然滿滿的都是身著鎧甲的士兵,他們手中的弓箭正因為男子的舉動而垂下,可以想見之前全都是指著他的,一旦他稍微露出攻擊的意圖,隻怕就要被紮成篩子。

全都是亞獸,但是卻有著亞獸沒有的煞氣和冷酷。圖心中不由浮起一個念頭,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那些穿著錚亮鎧甲的亞獸刷地一下又將弓箭舉了起來。

“你真當是虎妖啊,聽得懂你說話?”那個胡子亂糟糟的漢子搖頭,不以為然地說。

男子沒有理他,再次擺手,讓手下的兵將放下弓箭,然後對圖說:“你如果聽得懂我的話,如果信我,便跟在我身後,我送你出城。”說話間,已有手下送來一匹高大健壯毛色光亮的黑色駿馬,他接過韁繩,伸手親昵地摸了摸馬兒探過來的鼻子,還有它頸上的鬃毛。

馬兒剛打了個響鼻,就被後麵傳來的憤怒咆哮聲給驚得軟了蹄子。男子皺眉回頭,發現大白獸正瞪著他的手,但眼中並沒有敵意,隻是滿滿的不悅,垂眸思索了下,他試探地收回手,果然便見它安靜了下來。

“你不讓我碰它,還是不讓我騎它?”他問,覺得這頭白獸著實奇特。他長年征戰沙場,對於危險有著銳敏的直覺,但是這頭看上去威猛之極的大白獸卻並沒有給他絲毫危險的感覺,莫不是被人馴養的?

圖低低地嗚了聲,心中憋屈得厲害。他其實很想開口,又或者化成人形,但是這些亞獸不太友善的反應讓他意識到自己最好別這樣做。他想到了百耳說過的世界,他覺得與這裏很相似,最主要的是,前麵這個亞獸,無論神色氣度都像極了百耳,如果不是臉不一樣的話,他幾乎就要撲上去了。所以當看到亞獸用修長好看的手指撫摸那頭膽小的食草獸時,他才會覺得很不舒服很不高興。

“真的聽得懂!”那一個礙眼之極的……亞獸,奇怪的長胡子的亞獸又開始少見多怪地嘀咕了。圖覺得他真是煩。

“好,那我便不騎馬。”男子微笑道,果真令人將已經站立不住的馬兒牽了下去,然後衝身邊的友人微微搖頭,示意其不必勸阻。對這頭不知怎麼闖進城裏的似虎非虎,似獅非獅,看上去傻乎乎的大白獸,他心中沒來由的很喜歡,並不想傷它,所以就隻能冒險將其引出城外。雖說是冒險,但終究還有他對自己的直覺和武力極為自信的原因在其中。

連走路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