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樣像。圖迷惑地歪了歪大腦袋,才遲了一步地跟上。注意到周圍人防備的眼神,他猶豫了下,與男子保持了一段在他們看來應該還算安全的距離。

百耳在哪裏呢?這個亞獸為什麼跟百耳那麼像?如果跟著他,是不是就能找到百耳了?這裏是不是就是百耳說過的他的家鄉?一路上,圖顧不得再去打量這個陌生之極的世界,滿腦子都是與百耳有關的問題。

“我便送你到此,你去吧。”亞獸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圖抬起頭,發現他們正站在一片荒涼的曠原上,滿地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沙礫,以及枯黃的草,回頭是雄偉巍峨的石頭城牆,起伏連綿的險峻山嶺,沒有期待中的大片綠色叢林,又或者是草原。

男子注意到大白獸眼中又露出茫然失措的神色,心中莫名一軟,抬手指向右麵:“往那邊走五十餘裏,就是山林。”說完這話,他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一頭出現在此地的野獸肯定是從深山中跑出來的,又何須他來指點。

然而等了半天,大白獸都沒走的意思。他歎口氣,竟如對著一個友人一般拱了拱手,說:“你保重,以後莫要再到有人的地方來。”下一回就不一定有這樣的幸運了,不說它的奇特,隻是那身漂亮的皮毛,便能引來無數的覷覦。語罷,他轉身準備回城。

走了幾步,他若有所覺的回過頭,發現大白獸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不由啼笑皆非。

難道真是哪位隱士養的?腦海中再次浮起這個念頭,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要跟著我麼?”他開口,問出一個自己都覺得異想天開的問題。畢竟像這樣的異獸是極難被馴服的,哪怕它曾經有過主人,哪怕它的前任主人已經不在,要讓它接受新的主人,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但是讓他意外的情況再次發生了,大白獸竟然很人性化地點了點頭。

圖當然要跟著這個亞獸,不止是因為他跟百耳太過相像,還因為他不像之前見到的其他亞獸那樣大驚小怪,把自己當賊一樣防備。很顯然,圖到現在都沒意識到那些人不是把他當賊,而是當妖怪。百耳聊起往事時,不是沒提過這邊的人不能化形的事,隻是他自己忘記了。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確定自己究竟在哪裏。

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找到一個對當地很熟悉且又友善的人當同伴。由此可以看出,圖的臉皮還是那麼厚。

得到肯定的答複,男子臉上露出明顯的怔愣反應,過了一會兒才壓製住心中的怪異感覺,終於明白到自己今天是被這頭大白獸給盯上了。好在他也樂意養一隻這樣威風凜凜而又通人性的美麗猛獸,所以笑了起來。

那張臉本來就俊美無匹,此時一笑,登時讓圖產生雨後虹起,月出花綻的感覺,腦子有一瞬間的恍惚。怎麼還是覺得像百耳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兩人相貌相差那麼大,氣味也不同。

“既是如此,那麼我們需要認識一下。”正在他被自己的判斷攪得一團混亂的時候,男子緩步拉近了兩者間的距離,最後停在了他的麵前。“我叫蕭陌。”

咣當一下,圖滿腦子的狐疑碎成了渣渣。

圖終於見到了百耳口中的女人。比亞獸還嬌小,胸部鼓鼓的,腰細細的,嬌嫩得跟花兒一樣,像是輕輕一碰就會壞掉。膽子比齧兔獸還小,看到他不是嚇得腿軟暈過去,就是尖叫哭泣,害得他老遠看到就得繞道。他實在不明白這樣軟弱的生物有什麼好喜歡的。

好吧,其實也不全是那種。就像那個經常扛著把大刀來找百耳,不,蕭陌的女人,明明長得很小巧玲瓏,但是當舞起那把比她人還高的大刀時,也挺威風的。不過,圖還是不喜歡她,因為她總是往蕭陌跟前湊。

對於蕭陌,圖很有些苦惱,因為蕭陌明顯不認識他。蕭陌在這裏,那麼百耳又在哪裏呢?

“仲恒,這頭畜牲看上去好像沒什麼精神啊。”那個不修邊幅的男子蹲在不遠處研究了無精打采趴在蕭陌腳邊的大白獸半天,說。

男人叫戚遠山,是蕭陌的好友,沒事時總愛在蕭陌身邊打轉,圖最煩他。當然圖還不知道他口中的畜牲是什麼意思,否則隻怕會立即跳起來化成人形讓對方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口中所說那種沒有開智的低等生物。但此時他隻是動了動耳朵,然後把頭放到了蕭陌的膝上。他的百耳究竟在哪裏?

蕭陌正坐在躺椅裏,拿著卷兵法漫不經心地看著,聞言放下書,伸手摸了摸腿上毛茸茸的大腦袋,“這是一頭靈獸,別叫它畜牲。”他糾正好友,說不上為什麼,在聽到畜牲兩個字時心裏會覺得不愉。“確實沒什麼精神啊,是不是在想念你的主人?”這一句他是對圖說的,語氣中帶著若有似無的關切。

圖蹭了蹭頭上的手,索性將腦袋埋進了蕭陌的懷裏,聞得久了,才發現蕭陌和百耳的氣味其實很相似,隻是因為身體不一樣,所以有了細微的差別。其實是同一個人吧,可是又不完全是。所以他很糾結,才一直沒化成人形。

戚遠山看得目瞪口呆,這頭大白獸別人摸都不給摸,但在蕭陌麵前卻像隻溫馴又愛撒嬌的大狗一樣,實在讓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