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說他,就是蕭陌都覺得奇怪,這頭大白獸對自己親近得未免太過了些。

“這家夥是公是母?不會是把你當媳婦兒了……”戚遠山忍不住嘀咕,最後一個吧字在蕭陌的冷眼下化成空氣被風吹走了,“啊,啊,你看它脖子上掛的什麼?”他很沒水平地迅速轉移話題。

經他一提,蕭陌也想起大白獸確實有一塊用獸皮繩掛著的骨片,隻是之前沒怎麼上心,這時卻不由探手摸了出來。然而當看到骨片上麵刻著的字時,他愣住了。

一麵刻著蕭陌,一麵刻著圖字,那明明白白是他的字跡。但是蕭陌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刻過這樣一塊骨板了。

“是什麼?”見他許久不出聲,戚遠山忍不住了,想要走過來,結果被圖一聲警告的咆哮將腳定在了原地,不由苦笑:“這家夥怎麼這麼防著我啊?”

戚遠山不知道,為了這塊骨片,圖寧可被打死也不讓別人碰,現在這樣對他算是客氣的了,那還是看在他是蕭陌的好友的麵子上。至於蕭陌,那當然是不一樣的。

手指輕輕劃過骨片上的字跡,蕭陌沉默著,這字是他的,但卻多了一絲平和,少了幾分殺伐戾氣,現在的他寫不出來,但也絕不是人模仿,倒更像是另一個他寫的似的。因為他寫蕭字時最後才寫那一豎,是自幼養成的習慣,無論如何都改不過來,但心裏又總覺得那樣寫不好,所以每次寫到那筆時都會有片刻的猶豫遲滯,這別人或許看不出,也學不來,但他自己卻清楚得很。

良久,他的目光終於從骨片上挪開,看向正滿目希冀望著自己的大白獸。不知為何,心裏竟莫名地升起一絲愧疚。這情緒來得太過突兀,讓他不由皺了下眉頭,越發覺得這頭大白獸的出現太過詭異。

“你究竟來自何處?”支開戚遠山,帶著大白獸回到書房,關上門,他的神色瞬轉嚴厲。

明明知道這個蕭陌不是他的百耳,是不記得他的,但是圖還是有些傷心。他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眼睛鼻子,將那種酸澀的感覺扒去,又在原地打了個轉,最終決定化成人形。其實他是知道化形可能引發的後果的,百耳跟他說過,可是他實在受不了了。他想百耳,想崽子們,他不想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哪怕這裏有一個完完整整的非常好看的蕭陌。

蕭陌原本也沒認為一頭野獸能回答自己,所以在問出來之後,立即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荒謬而可笑,但是這種感覺隻持續了片刻,便被驚愕所代替。

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憑空出現在了大白獸所在的地方,頭發隻有寸許長,如同蝟針一樣立著,渾身上下不著寸縷,卻沒有絲毫的不自在。皮膚黝黑,臉部輪廓深邃英俊,與中原人有別,也不似夷人。¤思¤兔¤網¤

“你真的是虎妖?”震驚之後,蕭陌的眼神變利,衣下的肌肉微微緊繃,進入戒備狀態。

看到他的反應,圖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站在原地沒有靠近:“我是圖,是獸人。不是虎妖。”當初他失憶,將百耳忘記,百耳如果知道,肯定也會像自己現在這樣難過吧。他想。突然很慶幸,那時候百耳沒有找到他。

他的口音有些怪異,但是蕭陌聽得懂,而且馬上就想起了那塊骨片上的字,目光不由落向仍掛在對方胸口的骨片,證實著這個男人正是白獸所變。並無恐懼,隻是疑惑,自己的名字怎麼會和這個妖怪的名字刻在一起?

“我與你素不相識,也未曾刻過此骨片。”蕭陌十分肯定地說。“你接近我有何目的?”若非此獸由始至終都沒對他表現出過絲毫攻擊性,更沒有傷過人,他也不會心平氣和地站在這裏詢問其來曆了。

“這是百耳刻的。”圖說,提到百耳的名字,眼神不由變柔,滿溢深濃的愛意和想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我想回去。”說到這裏,他一陣沮喪。

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蕭陌有些錯愕,一時也不知要怎麼接話,靜默了片刻,才說:“你且穿上衣服。”在他看來,既是妖怪,能夠變成人形,那麼也應該能變出衣服來,一直光著身體成何體統。很顯然,他完全無視了圖之前有關妖怪的辯解。

“衣服在那天化成獸形時就掉了。”圖有些委屈。他又不是幻獸族的人,能夠在化形時就帶著衣服。

蕭陌啞然,覺得如果妖怪都是這樣憨笨,那麼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

“你說你是從獸人大陸來的?”

“你說百耳就是我蕭陌?”

“你說我戰死後,借屍還魂在那個叫百耳的人身上?”

在耐心地聽圖說了大半天之後,雖然有些東西從未聽過,但蕭陌仍從其中抓到了這幾個重點。隻是沒來得及弄清楚,就被一道緊急軍情召去了軍營,離去前隻對圖說了一句話。

“我不拘你,你呆在府中,莫要惹禍,等我回來。”

倒不是蕭陌托大,若非要事在身,他也不放心將隻妖怪單獨扔在府裏。實在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麼才能禁錮住一隻妖怪,尤其是在這隻妖怪沒表現出絲毫惡意的情況下,他就更不願意因為莽撞而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