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它,那樣反而得不償失,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暫時將其穩住。至於妖怪說的那些話,他當然不可能全信,但若說一點也不相信,那倒也不是。最主要的是,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這妖怪來此的目的,所以也無從判斷真相為何。

圖不能跟去,當然很鬱悶。不過既然蕭陌這樣說了,他當然要老實聽話,誰讓蕭陌是以前的百耳呢。

一想到蕭陌百耳,百耳蕭陌,他的腦子就一陣陣發疼,完全沒辦法理清。百耳明明就是蕭陌,蕭陌為什麼不是百耳?

煩惱地扯了扯有些短小的衣服,圖覺得很不舒服,於是又化成了獸形,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最後索性趴到地上睡起覺來。

剛睡下,便感覺到身體被人推了兩下。

“去叫人,我要生了!”耳中響起熟悉的聲音,圖愣了一會兒,搞不清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現實,直到看到百耳臉上的汗珠以及大大的肚子,他才回過神,一下子慌了手腳。

直到百耳生下兩個獸崽,瞧見百耳臉上淡淡的微笑,他終於有了一絲真實感,輕輕地吻了吻百耳的臉,祈禱以後就算是在夢中,也希望百耳跟他一起,找不到百耳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說你做夢看到了我以前的樣子?”某日,圖突然說起這個夢,百耳訝然。

“是啊,長得太好看了,這裏還有一顆小痣。”圖嗯了聲,認真看了看百耳的臉,然後伸指點在他的眉弓上麵。

百耳原隻以為圖就是做了一個夢而已,沒太放在心上,正微微地笑,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時愣了下,隻覺得腦子嗡地一下,似有什麼想要破土而出。

“你都夢見了些什麼?”他問。雨季的太陽,炙熱得讓人腦袋有些昏沉。

圖將夢境複述了一遍,著重講了自己初時的恐慌以及後來的糾結,當然也不乏對戚遠山還有那些女人的怨念。

百耳閉上眼,隨著圖的敘說,清晰地在腦海裏將那一副副場景還原,他看到自己得到稟報說城中有白虎行凶,百姓恐慌,於是率領近身護衛精銳迅速前往,疏散百姓,同時將那頭在街上沒頭沒腦亂闖的大白獸包圍;他看到自己送大白獸出城,卻在最後留下了它;他看到了大白獸對自己的親近,還有日漸失去活力,最後在自己的逼問下,化為人形:他還看到了很多很多,圖沒有說,也還沒經曆的事。他知道,那些是他的記憶。

來到獸世的十五年,圖出現在大晉的這段記憶仿佛被一隻神秘的大手掐掉了一般,他從來沒想起過,甚至沒感覺到過它的存在,直到圖的夢境發生,它又如此突兀而鮮明地出現,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找不到你。”圖驀然伸手緊緊抱住百耳,因為看到人,越發覺得委屈,直到現在他仍能清楚地記得那時的彷徨和悲傷。

“對不起。”百耳反手摸了摸擱在他肩上的大頭,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這樣一來,圖反而不好意思了,親親百耳的臉,“不怪你,怪我,我走哪裏都該把你帶上的。”哪怕是在夢裏。

百耳唇角揚起,眼中卻若有所思。他到這時才明白,既得此果,必有其因。如果不是圖,他或許就那樣死了,以身殉城,腦袋被高高地掛在城牆上,再也不得醒,又從何處知這獸世。

“你以後如果再做那種夢,要記得,蕭陌就是我,是剛和你相識的我,我一直在你身邊,不要到別處去找。”緩緩地,他開口,轉過頭回吻圖,沉聲說。

圖不明白百耳為什麼說這種話,直到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同樣的夢境中。不,也許並不是夢,而是他真正來到了百耳的故鄉,否則怎麼會那麼真實。想到百耳說過的話,他雖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卻比第一次要好了很多。他想,百耳想回來都不行,所以他一定要幫百耳好好地看看這裏。

番外五

兩個太陽的熱度交疊在一起灑在身上,像是要將毛發引燃。風從河麵上吹過來,帶著濕熱的水汽。空氣中有紫月花的香味,一大片一大片的紫月花才會散發出這樣濃鬱的香氣。左側前方有油樹被太陽烤曬的氣味,不太大的一片油樹林,還有食油獸的騷臭。樹葉被咀嚼的沙沙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停下,然後再次響起。說明那頭食油獸很小心,但隻是這點聲音已經足夠讓人捕捉到它的具體位置。

他動了動鼻,又聞到了另一種氣味,知道還有其他窺伺者。於是安靜地趴伏在原地,沒有動作。直到天空傳來一聲厲嘯,他在心中微笑,然後抓住食油獸驚慌奔逃,另一窺伺者跟著撲出的瞬間,憑借超越其他獸人的耳力,驀然竄出,準確地咬住那頭多足獸的脖子。不等多足獸後麵的身體絞纏過來,驀然一揚大頭,將其長長的尾部砸在地上。如此數下,那多足獸竟活生生被他給砸碎了內髒,死得不能再死。

想當初,百耳帶著布,夏,還有古,四個人對付那隻闖入陣中的多足獸,還是用了計策,才將其收拾,如今隻他一人就能輕鬆捕獲一頭多足獸,可見百耳教給他們的功法有多厲害。

翅膀撲動的聲音在耳中響起,伴隨著帶起的風以及熟悉的氣味,一隻四翅金翼獸人在他旁邊落下,爪子上抓著那頭食油獸。

“馬上就要到部落集會了,會有不少好亞獸過來,允有沒有打算從裏麵選一個做伴侶?”荊化成人形,然後一把將數丈長的多足獸扛在肩上,又拎起食油獸,笑著問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