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我在廊下站著,一手摸著廊柱,這長廊修的曲折,與我崔府長廊的布局完全不同,我崔府那條通往後花園的長廊既直且簡單,要不然也不會從那頭走過就能瞧見一個小姐的閨房。

我摸著廊柱慢慢往前頭走,有道溫和的聲氣傳來,“李絳生了病,本王想請崔姑娘去看看,不知崔姑娘願意嗎?”

我循著聲音,行了個禮,“參見恭王爺。”

那人步伐如我一般緩慢,聲音既冷且清,“那丫頭入了項宮,原本好好的,到了今夏,突然就說不行了。本王找人去項宮裏看過了,不是下毒,或許是她思家吧。崔姑娘過去與那丫頭有些交情,本王想請崔姑娘進項宮一趟,姑娘能否答應。”

我眼睛瞧不見,隻得身邊還帶著一個丫頭,恭王身邊的落玉姑娘帶著我們進了西海皇城,城裏飄來吆喝聲,和有別與龍門的香氣,我立時想起蘇幕說過要與我一輩子。

進了西海之後,落玉找了一家城裏最好的客棧,她交代我與那名小婢,“咱們來自京城寧王府,奉命為西海皇城的各位娘娘獻上禮品,項帝的皇後姓梁,是出自項的貴族梁氏。貴妃姓龐,她的姨母是前朝寵妃龐氏,大龐氏與先帝鄺元醇育有一子,後來還差點扶持幼子上位,自己臨朝聽政。當然了,這位小龐氏亦是不可小覷。還有一位段妃,出自大理段氏,她......”

側著臉,“段家的姑娘?”

落玉笑,“蓬蓬認識段家的人?”

我點頭,“認得,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在段家人的手裏吃過虧。”

落玉問我:“段家正統都安分了,段家還有誰在京城打鬧?”

“那人叫段其瑞,他和李綸一起害了我一回,我聽李絳說他不是段家嫡係,別的也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並不多,我爹不同我說這些,我也不似李絳,寧王府曾經一度輝煌,養著全天下最好最優秀的探子,若是問我人家的家譜,我是兩眼一抹黑的。

“嗯”,落玉發笑,“段家嫡係當年都死的七七八八,最優秀的後輩段其昌也被斬首了。這個叫段其瑞的,興許隻是旁支的旁支,要不然當年早就被株連了。”

我歎氣,“我栽在這人手裏兩次,第一次他給我下了藥,第二次他讓我的馬受了驚,差點沒把我給摔死。”

落玉道:“那你告訴你爹了嗎?”

“我本來沒告訴我爹,後來......”

我停住了,段其瑞,我本來是沒告訴我爹的,後來葉少蘭拿了段其瑞在京城作奸犯科的罪證給我,我還怕我爹發現是葉少蘭的手筆,特意謄抄了一遍。

我走了神,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那封長信作為罪證我給了我爹之後,我爹就出事了。我腦子一時空蕩蕩的,會不會就是那封信害了我爹。

我問落玉,“落玉姑娘,段家和我崔家有仇麼?”

我想不通,那個段其瑞為什麼大費周章的折騰我,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怎麼會非要找我的麻煩呢。聽說鍾落玉過去是掌著皇家別院的,就是宮裏的娘娘她都是認識的,要是段家人和我崔家有什麼齟齬,她或許是知道的。

落玉道:“你爹曾經帶兵平息南疆叛亂,那裏就是段氏的地盤,或許有過什麼衝突,也是可能的。”

我垂下眼眸,是啊,我爹出戰過南疆啊,段氏就是那裏的土霸王、地頭蛇,我怎麼會忘記了這一樁,隻單純以為段其瑞是吃撐了想找我麻煩呢。

我捏著手指,似乎有一點點明白事情的端倪了。

“段妃過去是太子妃,是當時還是太子的鄺佑安親自從殷帶回項的,但太子登基時遭受了大龐氏和小皇子的洗禮,後來佑安凶險登基,那時太子妃段氏的孩子也正好夭折了。後來段氏隻封了妃,皇後則由項的貴族女梁氏繼承。”

落玉說得很隱晦,我隱約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就是段家的姑娘與太子先有一段情,太子當時厚愛她,讓她做了太子妃。隻是繼承大統之後,礙於她殷人的身份,隻讓她做了個妃子,還以折損了她一個兒子作為貶斥她的代價。

這就是皇家,皇家無情,項國皇位不能由一個殷人所生的孩子繼承。所以孩子的母親不能做皇後,那個孩子活不過三個月,也得死。

跟著落玉她們久了,就能聽到越來越多的秘辛,有時候她們一笑而過,我心裏則要百轉千回。在我崔蓬蓬的世界裏,世間事情不是白就是黑,哪有那樣多的不得已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落玉帶著整整一馬車的絲綢,她說這是揚州‘天.衣坊’產的,我抬起臉,“揚州‘天.衣坊’?那不是我們大殷最好也最貴的織坊嗎?”

‘吃吃’,落玉低聲發笑,“你要是喜歡,我去給你弄了來,想要穿什麼顏色就什麼顏色,想要什麼花紋就什麼花紋,想穿什麼節氣就什麼節氣。”

“可是我聽說,天.衣坊的一尺布千金難求啊,就是宮裏的娘娘也是要等的,那個......”

我很是疑惑,李絳就是這麼對我說的,市麵上也沒有天.衣坊的成衣賣,若是有,一定是假的。

落玉道:“咱們別的本事沒有,托仙兒的福,幾件衣裳還是撈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