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
伏苓想起袁鋒說的裴知味買西瓜的故事,嗤的一聲笑出來,裴知味冷著臉:“有什麼好笑的?”
“袁鋒說你特別會挑西瓜。”
攤主仍在熱情地推銷,一個接一個地問他要這個還是要那個,裴知味也不聽攤主的推薦,自顧自地抱起一個西瓜,像在醫院問診一樣叩起來,最後挑定一個:“這個。”
一刀下去剖成兩半,聲音清脆悅耳,瓜瓤紅得恰到好處。攤主讚了一聲,拿保鮮膜覆好裝袋遞給裴知味。裴知味拎起西瓜往回走,伏苓顛顛地跟在身後:“你真的會呀?”
裴知味斜她一眼,也不理她,隻繼續往前走。
伏苓又討好問:“我手機上還有個挑西瓜的程序,你要不要下次試試?”
裴知味冷哼一聲,回到家把西瓜扔進冰箱後臉色才緩和下來:“我不是想跟你發脾氣,”他確實也並不想和伏苓吵架,甚至於他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究竟是生什麼氣,隻那一刹那怒火無法遏製。他又知道伏苓現在心理壓力大,所以不願和她吵,幹脆自己出來消消氣。他停頓良久後才說,“我知道自己工作忙,不可能準點上下班,讓你辭職是為了好好休息安心養病,不是為了讓你悶起來胡思亂想。況且你跟誰比不好,你跟裘安和趙啟明比,他們倆完全是把家當成——”他倏地住口,像觸到什麼禁忌一樣,半晌後口吻溫和下來,“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你想那麼多幹什麼?”
伏苓自覺理虧,裴知味現在這麼忙,還要花時間照顧她的情緒,實在令她慚愧。裴知味衝完澡出來,她便立刻偎上前幫他揉肩捶背,按了沒兩把就被裴知味拖上床,命令簡潔:“睡覺!”
裴知味的睡相頗為怪異,他總把伏苓整個人裹在懷裏,伏苓不得不蜷成一團,如嬰兒在母體的姿勢——好像他一定要抓住些什麼才能安心似的。夏天夜裏熱成這樣,他也樂此不疲,臥室裏開了會空調把溫度降下來,伏苓心裏仍燥得怦怦跳,扭來扭去好久都睡不著。她以為裴知味早累得睡著了,不料許久後他像說夢話般輕歎說:“我跟趙啟明不一樣。”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把伏苓整顆心都提到嗓子尖來,再差一點就要撲通撲通地躥出來了。誰知他說完這句就沒了下文,伏苓提心吊膽許久,一時喜一時憂,她想大概真是心髒出了毛病,所以跳成這樣,讓她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麼喜又為什麼憂。
她無端又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她知道他在氣頭上的話是當不得真的,然而這句口不擇言的話到底透露出他內心深處的意思——他並不在乎她的感情是否放在他的身上。
其實白天她不隻胡思亂想了裘安趙啟明的那些事,她心底也曾經鑽出過另一個念頭——也許,也許他真的有一點喜歡她呢?
伏苓知道裴知味並不如表麵上那樣淡漠,比如他說從不對患者投入任何感情關懷,但有一次他回家來臉色很差——一個住院頗久的小孩,活潑得很,醫生護士都很喜歡,手術當時成功了,幾天後卻死於並發症。
可見裴知味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她實在拿不準裴知味的心思,拿到體檢報告時她一味隻想躲,以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妻子心裏對另一個男人念念不忘,所以拿葉揚來拒絕他,這理由足以讓裴知味這樣驕傲的人永不回頭。誰知裴知味渾不當一回事,連她保存的葉揚遺物被他翻到,他也一點沒有要追問或想要她解釋的意思。
原來她問過他是不是真喜歡上她,第一次是玩笑的口氣問的,他答得很順溜;第二次是想激他走,誰知他軟硬不吃;現在,無論如何,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必要再問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