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好好治病,等身體養好,你再另外找工作也不遲。”
伏苓張張嘴,老半天才說:“你用不著——”她想說“你用不著對我這樣好”,她想他們兩個畢竟不是正經談戀愛有感情基礎的情侶,怎麼好意思讓裴知味為她付出這麼多?可話到嘴邊她又停住,覺得這時候再說這些話,也太生分了。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讓她覺得裴知味心裏也有那麼一兩分真心對她,這一點溫暖,總足以支撐她堅持下去。
伏苓一向自認為是很有主見的人,尤其有裘安這樣任趙啟明捏扁搓圓的包子做對比,她更覺得自己簡直稱得上獨立自強的新女性代言人。現在她突然不敢如此自誇了——拿到檢查結果時她整個人都蒙了,跟裴知味說分手,把他的東西打包扔在門口,把他徹底清理出自己的生活……這一切與其說是決斷,倒不如說是逃避。她已經失去過一次,所以不想再麵對任何可能的打擊,索性主動放棄一切,到頭來還能自以為驕傲地說一句“是我不要的”。
然而她終究舍不得。
她毫無招架之力地看著裴知味收拾廚房和客廳——不曉得是不是做醫生的多多少少都有點潔癖,他到她這裏來,總容不得半點糟亂。他幫她重新熬上白粥,把打包的衣物再整理進衣櫃,連葉揚的那箱東西都重新封好……他整理好洗完手坐到她身邊,看她情緒好轉,忽笑得有兩分蕩漾:“改天我調半天班,陪你去收拾,想好怎麼氣氣你那個變態主管——暗爽嗎?”
伏苓沒忍住笑出聲來,再看看時間更覺愧疚:“你昨天是不是也做手術到很晚?”
“是啊,”裴知味終於打了個哈欠,“明天看來又要休半天了,我今年一年休的假比過去七年都多。”
“呃,其實你也不用……”
“好了,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樣任裴知味安排一切,感覺竟然也有那麼一點安慰。夜裏他雙手整個覆住她的手,他手掌寬闊,十指修長,薄繭的指腹輕輕揉捏在她掌心裏,那種既溫且涼的感覺,混合著肌膚的溫度,緩慢而又不可抗拒地,流向她的心上。
翌日伏苓又陪裘安去做產檢,被裘安看到無名指上的戒指——她睡得迷迷糊糊,醒來時那戒指已套在無名指上,隱約記得臨上班前他吻過她的手,還警告她不許再取下來。她抗議說“那也沒見你戴”,他冷哼說“我要上手術不方便”。裘安像發現什麼天大秘密似的驚叫道:“是裴醫生?他跟你求婚了?你們去香港的時候對不對?哇……他速度好快,你們什麼時候進展這麼迅速,你都沒有告訴過我!”
裘安一邊逼問她經過,一邊早已在腦子裏把全部過程編排了一遍,她才說一句“年會的時候認識的,他表弟是我同事,看他無聊就帶過來吃飯”,裘安立刻自接自話:“然後他就對你一見鍾情嗎?他追了你多久!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年會……算起來也就半年,現在都說閃婚閃婚的,你還真潮啊!”
伏苓原本還為難怎麼把過程編排得自然一點,順暢一點,總不能坦白從寬吧?她隻大概說幾個時間點,裘安已自行腦補完裴知味一見鍾情熱烈追求趁熱打鐵到最後求婚的大結局,這樣也好,她沒說謊,隻不過——她也沒否認就是了。
沒想到八卦的傳播速度那麼快,下午就接到大學時幾位關係極好的女生的電話,她們大概是先自行研討了一番,所以挨到下午才打電話恭喜她。尤其對床的柴火妞,激動得不得了,開口不到三句居然哭起來:“豬頭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幸福的。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第二個人愛你珍惜你……你知不知道我們擔心你多久,我們都不敢在你麵前提起葉揚,怕提起他你傷心。可是你從來都不跟我們說起他,我們多怕你……我今天真的好開心,比我去年自己被求婚的時候還要開心——豬頭妹,裘安說那個醫生對你很好,是不是真的?我們一直都好怕你撐不下去,最後自暴自棄,或者被家裏逼得扛不住,像裘安那樣找個賤人就結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