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3)

粱(二)

事實上,梁啟超在當時也是一個激烈的排滿論者。他在丁酉年(1897年)秋冬兩季辦長沙時務學堂的時候,已經在對學生劄記的批語中露出對清廷反抗的態度:例如:“屠城屠邑皆後世民賊之所為。讀《揚州十日記》,尤令人發指眥裂”;“衣服雖末事,然切於人身最近,故變法未有不先變衣服者。此能變,無不可變矣。”

戊戌政變以後,他與康有為先後被孫中山的好友平山周與宮崎寅藏接來日本。平山、宮崎與犬養毅,都希望康、梁與孫中山合作;孫中山而且親自訪問了康一次,康競托辭不見。梁的態度比康好。犬養邀約了孫中山、陳少白與康、梁二人,在他的早稻田寓所會麵,梁來了,而康不曾來。

康在己亥年(1899年)二月,被日本政府“禮遣”出境,去加拿大。粱留在日本,繼續主編從戊戌年(1898年)十月便已創刊的《清議報》。這是一種旬刊,宗旨為“維持支那的清議,激發國民之正氣。”(它曾經連載了譚嗣同的《仁學》與柴四郎的《佳人奇遇記》的漢譯,其中頗有反對清廷的論調。這些論調,被康有為看見,叫梁刪改重印。)康離開日本以後,粱和孫中山與陳少白、楊衢雲來往日密。在言論上也就更加傾向於革命的主張。

他的時務學堂學生李炳寰、林圭、蔡鍔、黃忠浩等十一個人,從湖南結伴來到日本找他,和他住在一起(小石川久堅町),“晚上同在地板上睡,早上卷起被窩,每人一張小桌念書”。他們那時候,“天天磨拳擦掌,要革命。”

康有為不願意他們如此。

康有為於己亥年六月,在加拿大創設了保皇會。不久,便去了新加坡。

梁啟超於同年七月,在東京創設“高等大同學校”。同月,開始發表他的《飲冰室主人自由書》,發揮民權與自由的學說。

在橫濱擔任“大同學校”校長的徐勤,一向是反對孫中山,反對革命的,便暗中聯絡康的另一弟子麥孟華,聯合寫信給康,告梁一狀,說“卓如(梁啟超的號)漸入‘行者’圈套。”事實上,梁確已同意革命、維新兩派人士合並為一新的團體,由孫中山擔任會長,梁擔任副會長。

康接到徐、麥二人的信,就派了葉覺勵帶旅費來日本,逼著梁取道檀香山,前往美國。梁因師命難違,便隻得束裝就道,於這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1899年12月31日)到達檀香山。啟程以前,他向孫中山辭行,孫中山給他寫了幾封介紹信,介紹他見孫德彰與檀香山興中會的若幹老友。

檀香山興中會的人。對粱熱烈招待。孫德彰而且叫兒子孫昌與侄兒孫科拜梁為師。

可惜的是,梁一離開日本,便離開了孫中山的影響。檀香山的有些同誌,在學問上不足以說服梁,反而被梁說服。康對梁不肯放鬆,命令梁在檀香山組織保皇會分會,又叫他在檀香山募捐,作為軍事活動的餉源。梁於是就用了“名為保皇,實則革命”八個字,作為口號,又加入了該地三合會,受推為領袖,使得多數的檀香山興中會會員參加他的保皇會分會。鍾木賢與張福如當了這分會的副總理。鍾水養當了協理。(梁自己是分會的總理。)

這時候,孫中山本人還不曾加入三台會。

檀香山是孫中山的最早的一個創立革命團體的地方,竟然被梁用了如此的手法偷占為保皇會的一大堡壘。這是梁很對不起孫中山的行為。

粱替康募捐,也募得了不少。截至庚子年陰曆四月二十七日為止,他彙給澳門保皇會總部一萬四千,彙給日本保皇會分會一萬六千,交給了一個西人赫欽兩萬(托此人遊說美國朝野),加起來,已經是五萬了。其後,可能又捐到了四五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