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歎的是,方聲洞不懂廣東話,又見到他們臂無白布,舉起手槍就打。打死了他,同時也消滅了這次廣州三月二十九日之役的成功機會。
雙方互射了一陣,黃興的十幾人,死了三個,被俘了一個,其餘的被衝散,隻剩下黃興一人,藏身在附近的一家洋貨店裏,以門板為掩蔽,繼續向外射擊。
十幾分鍾以後,溫的兵士群龍無首,散走。陳輔臣在行軍的行列之中擔任殿後,聽到槍聲,伏在地上,因此而不曾被打死。他無法走到前麵,向黃興等人解釋。他和溫帶雄均不認識黃興,而隻是久仰其名。
溫的兵士散走以後,黃興被洋貨店裏的一個小夥計送到五仙門直街(出大南門),雇了一個小艇,渡了珠江,到了“河南”的東頭,上岸步行,在九點鍾左右經由漱珠橋到了溪峽,摸索到貼了紅對聯、偽裝辦喜事的一個革命機關“胡宅”。住在這個機關之中的,有女同誌徐宗漢。一會兒,徐宗漢從外邊回來,替他洗了、裹了創口。第二天早上,徐宗漢出去買藥,剛好遇到趙聲。趙聲此時從香港乘船來到廣州,聽說革命軍已經在昨天起義失敗,正在到處找機關,找同誌,一時迷了路。走到溪峽,和徐宗漢碰上了。徐宗漢把趙聲帶回“胡宅”。趙、黃二人相見,抱頭大哭。兩人談了許多有關善後的事。到晚上,趙聲先搭夜船去香港,黃興在四月初一的晚上搭船。由徐宗漢陪著他走。
何克夫、李子奎、鄭坤三位同誌,在雙門底與巡防營交鋒,被衝散以後,走到觀蓮街,與清兵的“中協”何品璋相遇,李子奎一槍打死何品璋。他們繼續走,走到寺前街,又遇到一百多名的巡防營的兵,打了一陣,李子奎中彈,走到高第街,仆地而死。鄭坤也負了傷,出了大南門,進入一家店鋪,店主人不僅趕他走,而且大聲嚷叫,說他是賊。他一時情急,奪了這店主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從容不迫地走到戲院去看戲,看完了戲,安然脫險。何克夫也出了大南門,附近有他的一家親戚,他便走進這親戚家,住了三天,脫險。
徐維揚率領花縣的會黨同誌四五十人,於追隨黃興攻到總督衙門之時,奉命去小北門,迎接新軍的同誌。他們走不了多久,有大隊敵兵分兩路殺來。徐維揚也把同誌分為兩路去迎敵。第一路由他自己率領,迎戰水師行台之敵;第二路由徐滿淩率領,迎戰觀音山之敵。
徐維揚自己所率領的第一路,走到司後街,與水師行台來的敵人交鋒。打了一會兒,敵人退保水師行台。徐維揚留下若幹人,自己帶了其餘的人由小東營、都府街、舒榮街、二牌樓,繞到敵人的後邊,對水師行台夾攻。不幸,敵人的援兵已到,徐部攻不下水師行台,轉戰到附近一處地方,遇見李文甫等幾個人。李文甫是首先攻進總督衙門的數人之一,極其勇敢,不知何時與黃興的大隊相走失,此時便加入徐維揚的隊伍,共同走向飛來廟,企圖奪軍械庫,終因寡不敵眾,敗退下來,徐維揚帶了七個人走到三元裏,回到城西,隻剩下他自己與徐懷渡二人。徐佩旒等六人奉徐維揚之命回鄉養傷,他們到了高塘車站便被俘,其後就義。在徐維揚的花縣同誌之中,除了徐佩旒等六人就義以外,另有徐廣滔等四人在總督衙門陣亡,四人於水師行台之戰被俘(其後被人保釋了出來),兩人在軍械庫之戰負傷,而徐滿淩所分統的各人尚未計算在內。李文甫於散後,帶了幾位同誌由北校場向東南走去。李本人被俘,其後就義。
徐維揚部,由徐滿淩所率領的第二路走到德宣街口與敵人交鋒;退到蓮塘街,和敵人巷戰。有一位同誌江繼複陣亡。徐滿淩帶了一位同誌走進大石街的機關部,遇到莫紀彭。莫紀彭是在下午四點鍾左右,回到大石街機關部,勸宋銘與莊漢翹兩位女同誌和兩個童子趕緊離開的。她們兩人不肯走,莫紀彭向她們說了很多話,又寫了一封絕命書托她們轉交一個朋友,同時又把照料老母親的事付托她們,她們這才依依不舍而去。因此之故,莫紀彭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正想回小東營,追隨大隊出發,而大隊早已打過了總督衙門,分成若幹零星小隊,其中之一的徐滿淩隊已經走到蓮塘街與大石街來了。